妈妈想了想，笑道：“收六百块，每人每天十块，行不？”

“不贵，不贵。老头，这里山好水好，又凉快，住上一个月怎么样？”

“我随你喃。”

“你们老两口活得真是潇酒啦。”我说。

“嗨，人这一辈子，一大半时间都活得很累。现在老了，也该放松放松了，你说是不？”

“那是，那是。现在是该享福的时候啦。”

“小伙子，人一辈子不要活得太累。”老爷子感叹道。

“老板，你这儿子是个有出息的伢子啰。”

“借您老的吉言。”妈妈笑道。

“现在做什么工作？”老太太问我。

“在云阳中学教书。”

“哎，太浪费了啰，你起码应该在潭州发展。”

“老人家怎么说？”

“俗话说大塘养大鱼，云川塘太小了啰，潭州才是大塘。

“我还只是小鱼啦。“我笑道。

“傻伢子，小鱼要长成大鱼啰。”老太太认真地说。

一桌人都笑了……

224．

星期四下午，是9202班作文。

我的做法是学生两节课内必须写完作文，而我也同堂同题作文。

在教室的后面人有一个作文专栏《美文共欣赏》，作文课时间一到，学生的作文收起来，我的作文就贴在作文专栏上供学生们欣赏。

在当晚我必须批阅完作文，保证第二天将作文本发至学生手上，而且当天面批十个学生。学生在本周内将作文重新写一遍。重写后自认为是成功之作就自行用用纸抄录贴在专栏中互相欣赏。

这种做法不仅让学生感到新奇，同组的老师也不能想象当晚怎么能把五十多个作文批改完。

我的做法是有道理的。师生同堂作文，能引发学生的好奇心：老师写作文是什么水平？也因此激发学生写作的兴趣。学生写完作文是有感觉的，按一般惯例下个星期作文课再发作文本，学生早已不记得自己的作文了，老师的批改的效果因此大打折扣了。如果第二天老师批改后的作文本就能回到学生的手里，必然能引起学生更多的共鸣。

晚上我聚精会神批改作文，直到将近三点我才将作文全部批改完毕业，并对十个要面批学生的作文进行了更仔细的琢磨。这才洗澡上床睡觉。

星期五早饭，我将作文本送到教室时，学生们都以不敢相信的眼神看着我，有个学生怪叫道：“天啊，栗老师真牛啊！”

学生拿到作文本后，一个个认真地看起我的批改来……

暨朝阳佩服地说：“栗斌，你真是拼命三郎耶。”

“朝阳，你很快就会看到，我的这种作文教学法很有效果。”

栗文跟我说：“哥，我们班的同学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都说没有哪个第师能与学生同堂同题作文的，没有哪个老师能一晚上把作文本看完的。”

果然，不出一星期，《美文共欣赏》专栏中就贴满了学生的作文……写得晚一点学生向我诉苦，“没地方贴了，怎么办？”

周校长特地来02班观看学生的作文，对我的这一作法大加赞赏，并说要在全校推广。

我说：“校长，千万别推广。”

“为什么？”

“这只是个实验，等实验成功了再推广更有说服力。此其一。”

“其二呢？”

“和学生同堂同题作文，并不是每个语文老师能办到的。在当天晚上把作文本批改完，更是很多老师做不到的。我要是在语文推广，岂不是把我变成老师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吗？”

“有这样严重吗？”

“校长，我是新老师，我不会让我在学校里站不住脚吧？”

周校长苦笑了一下，“好吧，暂且当它是个实验，但总有一天我要推广它。”

但在实验组内，在我们这帮刚走上讲台的人中间，我的这种精神还是产生了震撼的示范作用，大家的工作更加勤奋……

钟新春告诉我，他们01班的学生都在等待他们的作文课。

我知道，当我把学生写作的兴趣调动起来了，当我把学生写作的灵感激发出来了，作文教学就成功了一半。

225．

郝老师病得不轻，她得的是肝癌，而且已经进入晚期。

当她把这个消息告诉我的时候，我震惊得一时说不去话来。

那天我去她家，她特地叫我陪他去公园走走，让孟芸留在家做作业。

“不可能吧，郝老师？你再去复查一下。”

“栗老师，我在附一和肿瘤医院都看了，结论是一样的。”

“郝老师，你可要挺住，好好治疗……”

“没用了，迟早就在一年内……我不是怕死，我是担心芸芸啊。”

“郝老师，你别想太多，你不能再上课了，住院吧。唐校长知道吗？”

“你是第二个知道的人，我什么人也没告诉。医院我也不想住，反正治不好，肝癌这东西，你不动它还好，一动它就迅速的恶化。趁着还有力气，我想多教教学生。我最担心芸芸，她要是知道了，又是多么大的打击，我要是走了，她今后怎么办？”郝老师的眼眶湿润了。

“郝老师，你别担心。孟芸长大了，何况还有他爸啦。”

“她对她爸始终反感，她绝不会让他管的。上个月她爸四十岁，打电话来叫她去吃饭，我也买了东西让她去，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一整天。”

“郝老师，你放心，不管情况怎样，我都会始终关心照顾孟芸的。”

“我相信你。我之所以跟你讲，就是因为孟芸很听你的。我看得出来，孟芸喜欢你，只有你才能保护她。”

“郝老师，不瞒你说，孟芸确实说过她喜欢我。我曾经对她说，我就像是她的哥哥，一定要帮助妹妹快快乐乐地学习，快快乐乐地生活。她虽然当着别人的面叫我栗老师，但背后都是叫我斌哥。一直以来，我都当她是妹妹的。”

“谢谢你，栗斌……”

从公园里回来，我对孟芸说：“你妈妈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妈妈。”

“到底得的什么病呀？大包大包的中草药，煎成大缸大缸的药，她还总说没什么大病。”

“不管得的什么病，既然妈妈病了，做女儿的就给妈妈多体贴，多关怀。”

“斌哥，我知道。我的心里有点怕。”

“孟芸，别怕。”

“你可要经常来看看啊。”

“我会的，一定。”

走在文华的校园里，我心里不是个滋味，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压抑在心头。

我拿起电话，拨通了唐校长的电话。

唐校长半天没说话，“怎么会呢？怎么会呢？一个这么好的老师……”

“是真的。她之所以没说，是因为她对这个病已经绝望，只想多上几天课，多教教学生。”

“不行，无论如何都得住院治疗，我去找她……”

回到家，小郁看着我，“哥，今天脸色怎么这样难看，是不是病了？”

“没啦。”我倒在沙发上，叹了口长气。

“出了什么事？”小郁递给我一杯水。

我把郝老师的事简单地说了，小郁难迂地说：“好可怜哟……”

“怎么不是呢？一个要强的女人，拼命工作，搞得夫妻离婚；因为夫妻离婚，使得女儿性情大变……一个一个打击接踵而至，让她的心背负了太多的压力、大多的苦楚，却无法倾诉，长期的郁积，导致身体上出现这种状况，真是令人唏嘘啦。”

“哥，我们得帮帮她们母女。”

“是啊，郝老师一旦走了，孟芸就成了我们的妹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