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一幕幕在我脑海展开，

占据了我的全部，

我关了手机，

想让自己沉静下来，

可是我又害怕紫菲打我手机打不通。

关了又开，开了又关，

我是如此窝囊和反复。

爱与痛的梦，

不结束，

偏偏一颗心，

抗拒服输，

去不了太原，见不到慧

就算一生一世也不甘心。

（358）

列车徐徐进入太原站，

一切还是那么熟悉，

但我却感到很新鲜，

不停地东张西望，

兴奋的像个孩子。

出站那一刻我甚至有点呼吸短促热泪盈眶，

我离慧和孩子只有几公里的距离，

也许我一个小时后就能拥她们入怀。

中午她们不会回家，

我只能和以前一样去学校找她们了，

坐在出租车上我依然很兴奋地东张西望，

迎泽大街、晋祠路、汾河、千峰路、滨河路、夏元……

我让司机把我熟悉的地方走了个遍，

一是追寻往昔，二是因为我很害怕很紧张，

我不知道见到慧和潮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会不会像妞妞和可依那样？

自从天津一别我们3个多月没联系了，

怎么好像过了半辈子？

怎么好像有种劫后余生又重逢的感觉？

一直到学校大门口我还是没有决心打她手机，

下了车我茫然四顾，

学生开始出来吃饭了，

人流车流给了我一种心理上的保护，

我因为特想见到她所以害怕见到她。

我把脸朝向路边的栅栏思考着，

怎么办？怎么办？

她是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温柔那么大度，

怎么会怪我呢？

不，这次不同以往，

你看连可依也和以前不一样了嘛，

我脑海里有两个人在争辩，

谁也说服不了谁。

你站这儿干嘛？

多么熟悉的声音！慢条丝缕，

仿佛天边传来，

不用回头也看见慧站在我面前，

依然是动人的微笑。

哦，我……我来看你们，

你去接孩子吗？

我作了许许多多的假设，

假设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她眼里有泪花有埋怨，

假设她会情不自禁挽住我，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跟一对平常的夫妻一样，

天天见面，

这次又约好一起去接孩子。

我这才意识到我站在她接孩子的必经之路，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眼睛湿了。

（359）

我们竟然沉默了几分钟，

也许我们都在想怎么开口才能不让对方尴尬。

孩子还好吧，一定要吃母乳，

千万别像你妈，为了保持身材不给你奶吃。

慧的一句话打破了尴尬，

我尴尬地笑了笑，

说，嗯。

我多想停下来好好呢看看她，

鲜艳的丝巾遮不住略显疲惫的面容，

眼睛更加细长，

眉毛更显弯弯。

几个月不见慧细纹增加了一些，

因为我连她眼角几条细纹都仔细数过。

太原已入深秋，

高楼遮住阳光，

一阵风吹来有点凉意，

我记不住紧了紧衣服。

冷吗？慧问。

不冷，有那么一点，

呵呵，我傻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

不一会到学校门口，

我看见了潮生的，

她也长高了许多，

她也看见了我。

只是她没有像以前那样扑进我怀里，

只是有点怯生生地喊了声爸爸，

也像慧那样淡淡一笑，

这孩子越来越像慧了，

身材眼睛气质都像极了。

我想抱起她，

可是她似乎有点害怕和不情愿。

噢，我忘了我闺女已经长大了，

还是在学校门口，

我自嘲了下，潮生竟然害羞了，

说，爸，你瘦了点。

我一下怔住了，

想哭，又没脸哭。

（360）

慧拿出手机打电话，

竟然是跟潮生的班主任请假半天，

说家里有点事情，

想请假半天。

我想说别耽误了孩子的功课，

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仿佛很矫情似很假。

闺女，明天我带你去街上玩吧，

我低着头跟潮生说话，

像是征求她的意见，

她把脸朝向慧，说，

妈妈，明天不去看姥姥了吗？

傻孩子，你爸来了就不用去了，

你不是盼他来嘛。

说完还向孩子使眼色，

潮生很聪明，马上转过脸跟我说，

是呀，我天天盼你来呢，

我装的若无其事可心里酸楚的要命，

脸上火辣辣的。

多好的慧，多好的孩子，

可是我只能停留一天，

一天我就是每时每刻搂着她们也不够，

我欠她们太多了，

今生今世再也补偿不了。

（361）

上了车，我依然坚持抱着潮生坐在副驾驶上，

这次她没有坚持，

我还厚颜无耻地亲了她一下，

嗯，闺女真乖。

为了轻松下我跟潮生在车上谈起了狄仁杰，

谈起正在热映的电影《狄仁杰之通天帝国》。

没想到潮生竟然知道狄仁杰，

还知道阎锡山、薄一波、王维、傅山、高君宇石评梅等，

还会背那副著名的对联：何日归来？碧海青山天涯路，他年共我，秋叶黄花万象天。

我感激地望了慧一眼，

她把孩子教育的很好，

看来我买的那些书潮生都看了。

慧说找个地方吃饭去吧，

我说还是买菜回去做吧，

慧没有反对，

去了美特好，

又是一个值得回忆的地方。

记不清多少次来这儿了，

每次都会买好多东西，

每次超市袋子都勒的我手指疼，

我连每一个细节都记得，

就像记住她的细纹有多少一样。

（362）

我们买了鸡翅，买了排骨买了虾。

我每样东西都想给孩子买，

想一下子把超市搬家去，

好像这样才能弥补我一点点愧疚。

潮生要的很少，

只是在我再三蛊惑下才要。

还要征求慧的意见，

慧说你跟你爸客气什么。

回家后我发现屋子很干净，

厨房的五金件连水锈都没有。

我很放松，有种到家的感觉，

紫菲那里又算什么？

看来我还是有点良心，

这个时候我依然没忘记紫菲。

我做了红酒鸡翅、酱排骨等，

说来也怪，潮生很喜欢南方口味，

口淡，喜欢甜食，喜欢浓油酱赤的甜味菜，

这一点我很欣慰，总算有一点随我。

我不停给慧和潮生夹菜，

问好吃吗？

爸，你都问8遍了，

呵呵，我有点傻了。

吃过饭孩子很乖巧去她房间了，

记得去年我来的时候她就这么懂事，

现在只剩下我和慧四目相对。

可是我们再次沉默了，

我去刷碗，我说，

一起去吧，慧微笑着说。

进了厨房，她给我系上围裙，

怕脏水溅湿我毛衣。

她的手指轻触到我腰间，

仿佛有种力量促使我抱住她，

慧没有挣扎，

依然微笑着，脸有点红，

这个年纪的女人我好像只看到慧有这种害羞，

那样真实那样珍贵。

我抱紧她一点，

对不起，我来的太晚了，

最近事情太多了。

慧不说话，闭上眼，有泪珠滑落，

我想给她擦干净，

可是流的更多了。

拥着你，当初温馨再度涌现，

心里边，这份旧情未被污染。

今日我，与你又是肩靠着肩，

当年情，此刻添上一点新鲜。

一望你，心里温暖眼中浮现，

心里边，从前梦一点未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