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她在我前面踉踉跄跄地走着，

还没来得及上人行道。

我突然有个可怕的念头抑制不住，

我他妈想撞死她，

我想她不会放过我的。

我甚至开始踩油门了打方向盘了，

可我还是忍住了，

我看见她瘦弱不堪的背影了，

我想起了她对我的好。

我加快速度从她身边开了过去，

挡在了她的面前。

我送你回去吧，

这个点打车比较难。

她没有理我，

依旧抬着头往前走，

女人就是这样难以理解，

千万不要和她们赌气。

(177)

我不得不承认没有人比我更贱了，

刚才我还对她恨的咬牙切齿，

转眼就因为她的拒绝而惆怅了。

可以肯定的是，

下次我见到她还会这样，

我怎么也真正恨不起来一个女人。

我有一个小本，上面记录了我去太原的每一次时间，

刚开始是一张纸，

后来用电话簿，

再后来用一个不起眼的日记本，

永远压在箱子的最下面。

我这里没有一张慧的照片，

电脑里有很多，

但合影很少，

有一段时间我还拿她做桌面。

生活仿佛回复了平静，

可我却一点点躁动了，

我已经一个多月没去太原了，

我连电话也不敢打了，

我已经不能原谅自己了。

（178）

惯性是会不断加大的，

越来越沉重，越来越压抑，

我开始慢慢习惯不和慧联系。

自从慧那次问过我以后她再没有来过电话，

我希望她打给我，也害怕她打给我。

但我还是一如既往地思念，

思念到呼吸紧促，隐隐作痛。

人心是有受虐倾向的，

这种隐隐的痛有时候会成为一种心音瘾，

让人欲罢不能。

我是对不起慧的，

不是整个过程，

这连瞎子都看的跟明镜似的。

我说的是我做过唯一一件实实在在对不起慧的事情，

竟然还是在太原，

离慧的住处不到5公里的地方，

当然和一个女人有关，

就是这个让我心理轻松又让我头疼的女人。

经过这个女人的围追堵截我又把这件难以启齿的事情翻出来了，

也许我一直没忘记它，只是以为自己忘了，

轻松记得非常清楚。

(179)

仍然记得那天太原异常寒冷的天气，

我却仍然穿着很单薄的棉衣。

那次我在和慧约定好的时间前一天到了太原，

竟然是为了见那个女人一面，

因为在我们这个城市一切都放不开。

所以当她提出等她回太原父母家的时候见面我竟然毫无廉耻地答应了。

第二天我跟没事人似的出现在慧面前，

看到她拎着菜，脸蛋冻得到通红我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

她以为那是爱，其实是愧疚。

我想这件事隐藏一辈子，

可我的心越来越不安。

我终于忍不住像慧坦白了，

她只是脸色微微一变又恢复了正常，

不是她无原则地宽容，

而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内心一定极力挣扎，劝她自己认命吧。

这件事以后我更加坚定了决心要爱慧一辈子，

除非我死在她前面。

2002年已经过去8年了，我很怀念它……

（180）

她开始给我发短信打电话，

内容只有一个：

你那次在太原见我时为了我还是为了别人？

你当初的话有多少是真的。

我一下班就关机，

有时候故意不带手机，

给紫菲说充电忘带了。

她就在我单位门口等我，

天天等。

我有无数次想和她同归于尽的念头，

为什么一个我丝毫都不亏欠的女人对我如此苦苦相逼呢？

她的理由太可笑了，

她以为我在见她的同时又见了慧是对她的侮辱，

其实我觉得是我和她一起侮辱了慧，

她不能和慧相提并论的，

我找不出任何一个理由。

我忍不住了，

我和她去了酒店。

（181）

你想怎么着吧你，

你觉得这样有劲吗？

你以为这是在为难我，

其实是为难你自个，

你也不傻，这个简单的问题还想不通嘛。

我说了许多貌视有理有据的话，

其实都是放屁，

我现在才明白，

每个女人都是把她的感情看的很至上，

无论符合不符合常理都会一厢情愿地认为那是爱，

其实那不是名词，是动词，是做爱。

你是为了我去太原还是为了别人？

你以前说的有几句话是真的？

她魔怔了，翻来覆去就这两句话。

我不想回答，我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她开始喝酒，白酒，

她喝了好几杯了，说话开始大声了，

还是那两句话。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我开始同情她。

不，我哪儿也不去，我离婚了，我老公他不要我了，

你不说你要我吗，你来呀。

我差点没晕倒，仿佛一个巨大的魔咒套在我身上。

（182）

你喝多了，要不我先回去你好好休息下，要么我送你回去，

我想离开又怕她有什么意外，一直犹豫不决。

说，你当初是爱我的，

你当初对我百依百顺的。

她眼神朦胧地看着我，

抓着我的衣服。

你喝多了，

我没喝多我很清醒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说你爱我，快，

你不是喜欢那样嘛，我今那样够你。

你喝多了？我提高了声音。

你以为你杜梅我方言啊，

这里不是在拍戏，

这是酒店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活。

我他妈谁也不爱，我连我自己都不爱我能爱谁呢。

你了解我吗？你根本不了解我，我连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我都不了解。

她开始发飙了，打我，发酒疯了，

你给我坐下，你告诉我你当初是不是就想跟我上床？

刚从我身上下来又爬到了一个女人身上去，

你孙子跟公狗有什么区别？

我狠狠地抽了她一巴掌，我出离愤怒了，

好吧，我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咱俩就是奸夫淫妇的关系，

就是西门庆和潘金莲，

别他妈逼我，你离婚你活该，你自己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183）

你想他妈怎样就怎样，

我连自己都顾不了还能顾你？

大不了同归于尽。

我转身要走，

她很敏捷地挡在我前面，

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把很小看起来却很锋利的刀子抵制手腕上，

刀尖已经刺入皮肉。

你今晚必须留下来，

你必须对我负责，

说，你是爱我的，只是被我气坏了。

我吓坏了，

她喝了酒，又容易冲动，

我必须好好劝劝他。

云婵，听我说，

我是爱你的，

我只是没办法做到，你也知道我负担很重，

我没资格。

我入戏了，我流泪了，

但是这一切都是为我想起来慧，

我的眼泪是为她流的。

一想到如果今晚出了什么事情我再也见不到她我就抑制不住内心的悲恸和后悔。

（184）

她慢慢放下刀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吓唬你了，

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

还就奇了怪了，

女人自欺欺人的本事都是无师自通。

我想。

我眼里已经看不到她了，

我只是觉得我太愧对慧了，

人生总是充满极端，

越善良越老实的人总是被伤害，

如果有下辈子我会 心甘情愿给慧当牛做马的。

我给她倒了杯水，

配她坐了一会。

云婵，我不怪你，

可是咱们不能再联系了，

你的工作很有前途，你也很有能力，你的儿子也很好，

把一切都放在工作上吧，

你一定会过的比我好的，

相信我。

咱们走，我送你回家。

她点点头，无奈地看了我好一会。

我陪她在餐厅吃了点饭，

然后送她回家，

但愿她能想明白，

就算不明白我也绝不会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