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回去面对紫霏的大肚子的时候我又该动摇了，

请原谅我的动摇，请用最恶毒的话语诅咒我吧，

可我确实做不到抛弃紫霏，这和她怀孕无关，

就算她一辈子不怀孕我也不能这样。

慧走过的路不能再让她走一遍，

目前我死了还能下81层地狱，

可是我要是这么做了就该下油锅了。

我拼命压抑自己的悲伤，

可若无其事是装不出来的，

我有一种想杀人的冲动，

我有一种把一切都砸个稀巴烂的冲动，

可我只能保持沉默，

用最平缓最自信的话语安慰慧。

本来以为苦难就成结束，

可怎么就没完没了了，

就算惩罚也该惩罚我，怎么能让别人戴过呢。

算了，本来我就还不清了，

再多一点也无所谓，

下辈子我给她做牛做马当报还。

（103）

人逢大恸半无泪，子规啼处尽染血。

我已经糊涂了，放下慧漠然站起说，

咱现在就去安贞医院吧，

说完就拉她往外走，

刚走一步又停住，

这是作甚呢。

我赶紧深呼吸，调整自己的情绪，

慧也傻了，

任由我的冲动左右着她的一切，

她需要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需要我。

我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办。

手术的费用怎么办？

这样的手术加住院费加术后回复，

这怎么着也得20万吧，

可我没钱，我的工资都让紫霏花了。

怎么办？不可能让慧出，那我还算人么，

紫霏那里有钱，可我没脸要，

可依那里更多，可我更没脸要，

只好去求别人，或者借高利贷。

手术时间，

越快越好，最好别过清明，

我清明必须回老家祭奠，

这是我多年雷打不动的坚持。

我必须马上回去联系医院，

大医院要排队的。

术后谁照顾慧，只有雇人了。

想好了我对慧说，

明天一早我就回去联系医院，

联系好马上手术

费用我会准备好的。

对了，这件事你妈知道吗？

要不就不告诉她了，省的老人家担心。

慧被我幼稚的话语逗乐了，可没有笑出来，

说什么呢，我怎么能不告诉我妈呢，

要是她以后知道会伤心死的。

手术就在我同学那儿做，

你别担心什么，

我同学说现在这项手术各地大医院水平都差不多。

至于费用你就更别担心，

我这里足够，再说我知道你现在身上不会超过1000元。

就按我说的办，你别再挣什么了。

关键时刻慧比我有勇气，

我有点羞愧有点不好意思，

确实我口袋里的钱不超过1000，

至于卡，那是紫霏的零用钱，

除了书籍杂志手机费我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可以花钱的。

（104）

楼下的车是你的吧？

开车多累呀。

我一看京字牌照的就感觉温暖，

你一定起的很早，很匆忙，

你看连胡子也没刮，

估计连早饭也没吃，

怎么就突然想起来看我？

我感到特别的饿，4个小时的车程很耗费体力，

可我一点食欲也没有，

忙说吃过了。

慧，手术能不能提前？

我总认为应该越快越好。

再说吧，目前没大碍，只是怕以后。

慧恢复了平静，

眼里也充满一点笑意，

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你呀，怎么就改不了暴脾气呢。

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突然就来了呢。

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很着急，就是觉得你一定有什么事情，

你想咱们在一起多久了，

你的每一点异样我都感觉很强烈。

慧不说话，又哭了，像个多情的小姑娘。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梦半醒半是真，

无需多言，这份情已经足够奢侈，

别无他求别无她求，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谁有能超然世外。

愿得一人心， 白首不相离。

看是简单的要求却最是过分，

要不然那么多优秀的女子还剩者呢，

一句话，打死不凑合。

所以这世界才多了这么多或悲或喜的人或浓或淡的情。

所以才有了悲剧、幸福、满足。

多金多银莫多情，悲也飘零，喜也飘零，人似清江点点萍。

莫若情债最难还，怕醉人前，又醉人前，误尽风月误尽缘。

（105）

我做了两菜一汤，很精心很用心，

连放盐放味精都一步一步来，

怕过咸或过淡，

这对来说是破例。

热腾腾软塌塌的米饭雪白，翠绿的菜叶，酒红的牛肉，金黄的鸡蛋诱人，

可我们都不想吃，一点一点扒着米饭。

慧，咱们化悲痛为饭量吧，比赛谁先吃完，谁后吃完谁刷碗，

我很快把饭菜风卷残云，

可却没品出一点味。

慧也很配合地吃完了，

当然比不上我的速度，

像以往一样我们一起刷碗，

互相系围裙。

慧放下碗，在围裙上擦擦手。

然后双手从我腋下面轻轻绕过，

十指紧扣在我腰间，

把脸贴在我的身后，

你这个人，明明这么喜欢你，却总被你弄的伤心。

慧的动作是那么的自然，

跟人必须要吃饭睡觉一样。

我却怔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一向不善表达情感的慧的心是如此的细腻和真实，

打动人心的往往不是大起大落的波折，

而是那一点点一滴滴心血汇成的暖流，

它缓缓流过，流进怀里，流进心里，

让人暖暖的痒痒的。

（106）

吃过饭我们一起休息了会，

慧请了两个月的长假，

这种病需要好好休息。

下午我们一起去接了孩子，

约好谁也不能流露出悲伤，

孩子经不起折磨。

潮生很兴奋，

一直说爸爸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是不是不走了。

我笑着说以后我会经常来看你们的，

带你去你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慧的妈妈也在，

我礼貌地打个招呼，

老人家淡淡说一声来了就离开了，

孩子很奇怪地问爸爸你怎么和姥姥不亲？

我也没见过你去姥姥家。

慧忙叫她别多问，

我急忙说有些事你长大会明白的，

现在要做的是好好听妈妈的话好好学习。

我们一起去吃了外滩风尚的西餐，

说实话不如我的手艺，

可孩子喜欢就行。

第二天一早我就离开太原，

昨晚跟紫霏说有同学自远方来，

喝多了就在酒店住下了。

（107）

上午去单位转了转，

顺便向领导表示万分的歉意，

如此重要的会议不应该请假，

可确实有重要的事情。

老哥来一句：又去太原了？哥哥理解。

看来没有不透风的墙，

何况又是人们最乐意关心的八卦。

中午回去就感觉阵势不对，

紫霏没在家，

丈母娘一脸怒气在严阵以待。

我却没感觉多害怕，

跟慧比起来没有什么要紧的。

我依旧没皮没脸地凑上去，

哟，妈，谁气着你了？

活腻歪了。

看来这一次丈母娘是来真的了，

眼睛眨都没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