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我要你不走了，可以吗？

不，不是，

是要你一礼拜回来一次，一个月也行。

没想到孩子说出这样的话，

我不后悔刚才这样问，

反正我这张老脸已经比牛皮还厚了，

还得是头层牛皮，

我只是怕慧会尴尬。

别胡说，爸爸很忙的，

我们的一切都是爸爸挣钱买的，

慧有点埋怨孩子，

替我打着圆场。

我急忙安慰潮生，

爸以后争取常回来，，

你要好好学习，等你考上大学就能到爸爸所在的城市了，

就能……经常看见爸爸了。

我想了好久才把“天天”换成“经常”，

我怎么能忍心欺骗一个7岁的孩子。

（81）

十几分钟后我们就回到了家，

家里整洁大方，

看得出来刚刚经过精心的布置。

我先把孩子抱在怀里，

来，让爸爸好好看看，长得好高，

如果能超过你妈咱就去做模特，

参加新丝路大赛什么的，

做吉赛尔邦臣，辛迪克劳馥那样的顶尖名模。

我才不能，我要研究历史，文学，

模特、歌手什么的我不喜欢，

潮生很自豪地回答，

一幅很自信的样子，

看起来她遗传了我爱看书的习惯。

慧去准备晚饭了，

我说今我给你们做。

慧没说什么，微微一笑关上冰箱门去洗水果了。

告诉爸爸除夕你们在哪儿过的？

在丽江玩的高兴吗？

地震的时候你们害怕没？

我有太多的问题要问。

潮生看了看厨房，

对我耳语，

我们在外婆家过的除夕，

妈妈喝酒了，我可是第一次见她喝酒，

喝过酒不知为什么哭了，

我看见妈妈哭了我也哭了，

妈妈叮嘱我不要告诉任何人，

特别是你，你别告诉妈妈我说的，

不然妈妈会生气的。

我刚刚放平点的心又猛地缩紧，

一下把孩子搂在胸前，

憋了好久的眼泪滴在她黑亮的头发上。

对不起，好孩子，都是爸爸不好，爸爸以后一定常回家。

潮生似乎能感受到我的内心，

把脸贴在我胸口一动不动。

（82）

慧端着果盘出来看到了这一幕，

不由的一怔，手微微抖着。

看看你爷俩，

怎么又激动上了。

你是吃苹果还是梨？最好吃柚子吧，去火。

我抹抹眼睛，

在慧面前我是完全透明的，

不需要任何的伪装和掩饰，

但在孩子面前我必须坚强。

宝贝你去看电视吧，

爸爸做好吃的给你，

不，我要玩赛尔号，

我不知道赛尔号是什么玩意，

应该是游戏之类的。

不管了，

只要能让我和你妈在一起就行。

孩子知趣地去了她卧室，

我拉着慧走到她卧室。

像抱小孩一样把她抱在腿上，

她低着头任由我“轻薄”。

不说话，我先在她嘴上，脸上轻轻地亲着，

然后把脸紧紧贴在一起，

于是我就看到了她脸上的泪光。

她的颧骨有点咯脸，

满月般脸庞像是缺了一块。

淑慧你怎么突然瘦了，

记得去年11月份的时候你脸还挺圆呢。

此刻我说话的声音是颤抖的，

此刻我的心也是颤抖的，

有种隐隐的却又咬噬般的酸疼，

不想疼得不厉害，一想就疼的钻心，

这种感觉就像一种迷药，苦的我一辈子也戒不掉。

（83）

我把手伸到腰肢上面，

能感受她肋骨的突出。

我一根一根地数，

数一次暗骂自己一句，

骂自己一句又添几分疼痛。

我以为我们都奔四了，

不会再像8年前那样明目张胆地表达感情了，

可是在心爱的面前我没有一点羞涩，

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想亲就亲，想抱就抱，

缠绵不是年轻人的专利。

慧抬起头来说，你还说我，你也越来越瘦了，

衬衣的扣子也少了一颗，你不是最讲究仪容吗？

我瘦是身体好，有钱难买老来瘦嘛。

瞎说，我们都不老呢，

你看我妈都快70了身体还很好呢。

地震那天你真不怕吗？慧，我不信，

也怕，但是就感觉不太可能是真的，

那晚也是睡的不踏实，

我们小区很多人在汽车里过夜呢，

好多人冻病了。

那晚我和孩子一起睡的，

就是真有什么我也是和孩子在一起。

本来想岔开伤感的话题，

可怎么就绕不过去呢？

本来我还想说些抱歉的话，

可我一句也没说出来，

仿佛说出来会玷污慧的一颗纯净无瑕的心似的。

我们已经不需要彼此说抱歉了，

不说抱歉，也不说再见，

从02年开始就没必要了。

（84）

我就这样抱着慧略显单薄的身躯，

直到日光西移，窗外暮色渐浓，房内不辨五官指，

我连灯也懒得开，

好像一松手再也无法延续刚才的苦咖啡般浓情蜜意。

我把慧的身躯紧贴着我，

我仿佛能感受她心跳的频率，内心的疾苦和甘甜。

慧不善表达，但此刻你听，她的心在自言自语，

我需要一个属于自己宽敞的房间，

装满阳光静静感受温暖。

我决心泪水让它一颗一颗掉下来，

就算是过份也无需收敛。

我总是独自打开天窗面对着蓝天，

看不懂逃避寂寞的表演。

今夜我站在记忆已经模糊的海边，

轻浮水面是你不变的脸。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

无论多久从不散去的温存。

谁是你值得一辈子去爱的女人？

醒来身边望着你的清晨。

此刻的我不敢言语，

一直到孩子在外面叫我们，

打开灯一看竟然7点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