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这孩子，真缠人。

也难怪，

这一年多来我们几乎寸步不离，

她已经习惯了对我的依赖。

（608）

头天晚上就把紫霏送回家去，

叮嘱她不要告诉她妈我要去太原的事，

不然会有很多麻烦，

她很听话地答应了。

吃过晚饭我去商场转了转，

想给潮生买个书包，

都挺好看，

一时不知道买哪个好。

算了，

还是带她去买吧，

我也不知道她喜欢什么样的。

回家后呆坐了很久，

想给慧打了个电话，

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是挑破她单身的事实呢，

还是暂时不说破，

等见面后再说。

我不知道。

（609）

还是不让她太尴尬吧，

就以看孩子的名义，

毕竟她该读小学了，

是呀，

我们的孩子都该读小学了，

是时间过的太快，

还是我无心流连身边的一切，

任凭年华似水，滚滚东流。

一年的两地分离，

一年的杳无音信。

时间和空间跨度都太大，

大到我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她。

不多想了，

一狠心摁下发射键，

响了好久没人接，

显然她和我一样，

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对方，

不知道怎么开口合适，

喂，

她的声音终于传来。

然后就是沉默。

淑慧，

我明天一早到太原，

想在孩子开学前看看她。

噢，好吧，

没别的事我挂了。

简短的几个字，

让我怀疑说话的人到底是不是她。

（610）

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去太原了，

是第五次。

脑子装的东西太多，

连几次都弄不清了。

出了航站楼慧打来电话，

我们在门口等你呢。

我四处张望，

看见慧和潮生在向我挥手，

一霎时许多尘封的记忆喷薄而出。

我们在这里共乘一辆的士去市区，

慧那年在火车站挥动的双手，

还有那流着泪的双眸。

原来这里是我们的开始，

如今我们在一次在这相逢，

变化的是多了我们的孩子。

我想起了《平凡的世界》的结尾。

孙少平上了二级平台，沿着铁路线急速地向东走去。

他远远地看见，头上包着红纱巾的惠英，

胸前飘着红领巾的明明，以及脖项里响着铜铃铛的小狗，

正向他飞奔而来……

也想起无数电影的结尾，

主人公孤身归来，

迎接他的是他故乡的妻子，手里还牵着孩子，

夕阳的余晖给她们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色……

可是生活就是生活，

没有戏剧，只有无奈和遗憾。

（611）

我忍不住流下眼泪，

滚烫的泪珠滴在我们开始一切地方，

仿佛能把脚下的大理石地面融化出一个小坑。

你说幸福我说忧伤，

她说无所谓，

有了开始不能结束，

无奈无错对。

百年之后谁人记得，

生死这一回，

心分三处身在何方，

谁为谁憔悴。

故乡难回故人在望，

故事让人醉。

醉过醒来将谁掩埋，

我该为谁愧。

没有答案只有唏嘘，

爱到残缺美。

没有狂沙没有朔风，

心仍四处飞。

你把心酸和泪吞下，

谁来抚慰你的心碎。

我把往事当作美好，

为何转眼又化成悲。

天地悠悠滚滚流水，

还有什么值得去追。

所有悲伤所有过往，

化作掌心一滴热泪。

（612）

眼前的两个人让我沉入回忆，

又把我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我很自然地抱起孩子，

久违地在她脸上亲了亲。

然后一只手抱着孩子，

一只手挽着慧，

走向的士。

孩子已经有点沉了，

累的我手脖子发酸，

可我还是不舍得放下。

看来再想唱《十送红军》抱着她哄她睡觉有点难度。

一路上语言不多，

有孩子在说什么都不方便。

慧只是不停地看着我，

眼神异常地宁静，

平和的如同一汪秋水。

没有企盼没有怨恨没有焦灼。

（613）

潮生已经懂事多了，

已经是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她在我怀里已经有点不安和害羞。

本来已经读完幼儿园的她，

因为年龄的原因不能读小学，

还得在幼儿园“复读”一年。

到了市区下了车我才想起接下来怎么办？

我们都没说现在的真实情况，

当着孩子的面又不方便多说。

慧，

我先找个酒店住下，

你们是跟我去还是在哪儿等我？

跟你一块去吧，

我们还没吃早点呢，

一块吃吧。

慧想了一会才说，

可能在考虑是不是还要继续隐瞒下去她目前的状况。

（614）

吃过早餐我们一起去送潮生去幼儿园，

慧给她报了暑假美术班。

想起来去年6月份我也在此地，

绝望地离去，

不由得感慨，

非是人心容易变，原来物华变人心。

回去的路上一路牵着慧的手。

进了门我就从后面抱住她，

慧有点发福了，

我的胳膊能感觉到她的丰满。

她已经35岁了，

岁月不仅仅在她心里划下记忆的伤痕，

还在她脸上刻下细碎的鱼尾纹，

在她身上留下些许赘肉。

我用力想把她抱起来，

却只能让她离地面几厘米，

比我矮不了几公分的她稍微一发福就窜到110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