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可依来了电话，

说晚上到岳母家吃饭，

她们要给我交待下有关竞争办公室副主任的事情。

为了表示不心虚，

我马上就接了可依的电话。

慧明显变得眉头紧锁，

她显然听到了我们的通话。

一阵尴尬，一阵沉默。

（469）

草草收拾完桌子，

我还想再抱着潮生哄她睡一回。

开始她有点沉了，

直到我胳膊酸麻，

哼了几遍《十送红军》才把她哄睡。

放下孩子我又抱住慧，

说，我还想。

慧被我的无赖嘴脸逗笑了，

点着我的额头说，

三年了，

臭德行一点没变。

说罢又长长叹口气，

我们还是不要再见面的好，

一句话说出口，

眼泪夺眶而出，

再也说不下去了。

（470）

慧擦擦泪，稳定下情绪，扯平被我弄皱的衣服，接着说。

你别难过，好吗，

听我慢慢给你说这么做的理由。

我这次本来不想来的，

你知道不是我绝情。

可我的真的是想让你见孩子一面，

我也特别想你，

正因为这样我才决定以后不再见，

电话可以打，

但，绝不再见面。

你仔细想想我们从一开始就多么荒诞荒唐。

我不该一时冲动要这个孩子，

你看我们为了这个孩子受了多少罪。

我不是怪孩子，

我是怪自己的不成熟。

这样吧，

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

我也接受不了，

等孩子长大我就让她报考这个城市的学校，

将来在这里工作，

也不枉咱们相爱一场。

（471）

我已经明白慧是铁了心，

只能用手捂着脸，

不让慧看到我的表情。

你在这个城市有你想要的一切，

要是因为我你离开这里，

我会内疚一辈子。

他是个好人，

对我，对孩子都非常好。

还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告诉你，

我……

慧好一阵欲言又止，

紧紧抿着嘴，闭着眼，表情非常痛苦。

仿佛作出什么重大的决定。

过了几分钟她终于说出来了，

只是一开口就痛哭起来。

对不起，我没能守住咱们的诺言，

我该死，

我和他已经同房，

虽然我不爱他，

但他毕竟是我合法的丈夫，

你说，

……我能忍心看着他手淫么？

我不能让他为我这么苦，

尽管是他心甘情愿。

我眼前一黑，

天旋地转。

（472）

尽管我脑子非常清醒，

尽管我没权利指责她什么，

我还是不能控制自己的行为。

揪着自己的头发，

我狠狠抽了自己几个大嘴巴，

都是我无能，

都是我没勇气，

我不怪你，

我就恨我自己，

我走了，

你们好好过吧，

就当我死了。

慧痛哭失声，

抱着我的腿，

拿着我的手往她脸上抽，

你打死我吧，

你打死我也认了，

眼泪糊住了她的脸。

我呆呆地像个傻子一样，

不知道怎么做好。

孩子被我们的哭声惊醒，

惊恐万状地看着我们，

一下子大声哭出来，

妈妈，妈妈。

孩子的叫声撕裂了我的心肺。

我一把抱过孩子，

对慧说，

你自己回太原吧，

孩子以后就跟我了。

（473）

我抱着大哭的孩子就想离开酒店。

慧哭的更惨了，

几乎跪着抱着我的腿，

求求你，你不能带走孩子，

没有她我活不下去，

我回去就离婚行不行。

以后我就和孩子过一辈子。

我把孩子放床上，

扶起了慧，

心疼的无以复加，

既心疼她因为我伤心到崩溃，

也心疼她为我把自己的最后一点尊严也放弃了。

慧，你吓着咱孩子了。

我把慧扶起来坐在床上，

今卫生间拧了个热毛巾让她和孩子擦擦脸。

对不起，淑慧，

是我不好，

我不该这么冲动，

这样，让我们都冷静冷静。

真的，我不怪你，

一点都不，

我只是恨我自己。

（474）

慧，你说的对，

我们确实到了非分不可的地步，

他能接受你们就证明他是个非常宽容，非常爱你的男人。

就这一点来说他比我强多了，

你跟他好好过日子吧，

像正常的夫妻那样生儿育女，白头偕老。

随时可以把潮生送过来。

慧又哭了。

对不起，

我没能守住咱们的诺言，

你怎样对我我都认了。

你看我回去离婚行不行，

以后你让我们什么时候来我就什么时候来。

望着这个我曾经视之为生命的女人，

给了我所有，

一点也不给自己留下的女人，

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明明是我对不起她，

怎么现在成她对不起我了？

（475）

几年后我才明白，

这世界上没有比慧更善良更纯真更值得我爱的女人。

错过她是我一辈子的遗憾和活该。

原来她为了让我死心塌地地过自己的日子，

继续拥有以往的所有。

不惜编造谎言伤害自己，刺激我，

来断绝我和她再续旧情的可能。

我可怜的淑慧，

下辈子吧，

下辈子我做牛做马来报还你的大恩大德。

（476）

为了不吓着孩子我们尽量装的很平静。

我把孩子抱在怀里，

想轻松地对潮生笑笑，

留给她最后一个好印象。

可是我装不下去，

笑着留下无尽的眼泪。

再见了我的好孩子，

就算想你妈妈说的那样我再见到你也得16年后。

可是人生有几个16年。

等你考上这个城市的大学你爸我已经快半百了。

不知道我还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

（477）

放下孩子我还得安慰慧。

慧，别担心我，

尽管我非常难过我还是想通了，

你说的有道理，

咱们是该了结一切了。

你已经为我付出所有，

不应该再继续付出了，

正常的家庭生活是每个女人都需要的，

他能给你这些，学着爱他吧，

其实他比我帅。

我尽力想轻松一下，

却显得异常尴尬。

（478）

慧，我该走了。

记不清多少次说过这样告别的话，

只是这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了。

已经装不下去了，

最后一次拥着慧和孩子，

让眼泪尽情地流下，

反正以后也不会为谁流了。

孩子受到了无声的震撼，

不敢哭出声。

最后的离别比以前所有的离别加起来还要伤感，

以前还有希望还有盼头，

现在两个人已经把一切都说情，

不可能再反复。

我们已经再也回不去了，

所有的都即将成为记忆。

在我们共同的生命中翩然相聚的美好时光，

最终都会在时光的河流中，

逐步后退到我们再也不可及的哪一头，

或者说，生命就是我们要渡的那条河，

我们从未知的地方来到渡口，

与某一些人共乘一条船，

天明上岸后，

无论多么的难舍，

都要各自奔向未可知的旅程。

如过有来生，我绝不放手，

纵使千山万水，纵使前路迢迢，

都比不得此生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