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上无比荒凉的时光，让微笑凝结，神伤。

远处的高楼，还有那些行人、车辆，都保持着各自凝固的方向，

岿然不动，没有悲喜忧欢，存在的多么欣慰和安祥。

近处的街市独自在风里招摇，窍笑，那华灯，那车河，

都是繁华的表象。

一个人在车窗内，望着远处的喧嚣，嘴角就爬上了薄凉的笑。

别人的繁华与我何干！

我，只在我处，织诗成茧，落在指尖，也是一番寂寞了吧？

寂寞，是一种藤蔓式的植物，在内心漫无目的地攀爬，

不动声色地攻城略地，终于，疼在心里，柔肠百转，终至失语。

渐渐的，夜色盖过头顶，投我以寒凉，灰白，或脆弱。

原来，阳光的背面不仅有宁静，还有揪心的刺痛。

不言，不笑，安静的看东升的弦月在勾起的往事里瘦成细细的一弯，

任凭清辉一点点消减。

把心一狠，不想了，回家！

（389）

8月初我们开始给妞妞联系幼儿园，

有了岳母的招呼，

加上打点上下，

总算进了一家以才艺培养而著名的公立幼儿园。

四岁的妞妞已经知道分辨学校的好坏，

她是坚持要去这个常在少儿频道看到的幼儿园，

为了孩子的心愿我们也顾不上什么清高了，

可依懒得出面，

我只好跟着岳母四处求人。

2年前我被自己的良心绑架，

从现在开始又多了一个绑架者，

教育。

并且多了一个光荣的任务，

接送孩子。

（390）

开学前的10天左右慧来了短信。

我们后天就回去了，

你明天能来一趟康复园么？

园长要给短期康复班举办一些活动，

最好父母都要参加。

你要是不能来就算了，

反正应该有好多父母不能全来的。

我们快一个月没见了，

我强忍着心中对慧和孩子的思念，

强忍着对慧和孩子的内疚，

强迫自己单位，家两点一线地生活着。

让自己一点一点断了对她们的牵挂，

拼命在可依和妞妞身上找回那久违的家庭温暖。

但是我知道我忘不了她们，

暂时的压抑不过是下一次爆发的前夜。

慧的短信点燃了我心中对她们无限的企盼和愧疚。

（391）

怕什么来什么，

连某种巧合也是上天对我们的戏弄。

明天也是去幼儿园给妞妞注册，缴费的日子。

且只有一天，

已经请好假，

提前几天和可依商量过，

到时候带妞妞一块去，

拍点照片，留个纪念。

中午必胜客吃饭。

想让可依自己带孩子去，

可我实在于心不忍。

如果没有我和慧的故事，

我可以心安理得让她自己去，

但现在我不能原谅自己再一次的没良心。

不能跟慧说实际情况，

事实上我在她面前从来也没提过可依和妞妞。

明上午我有个重要的会，

你们的活动是上午还是下午？

上午，中午聚餐。

对不起，我尽量赶时间吧。

你知道我不是不想去。

不要紧，工作要紧，

这种活动也没多大意思。

谢谢慧的理解，

这对我非常重要，

我倒不是想参加什么活动，

而是想见见孩子。

（392）

去幼儿园的路上妞妞很兴奋，

小鸟似的叽叽喳喳。

各款豪车沿着幼儿园大门口的路排出去好远，

我尽管提前一个多小时出发还是没排进前30名办理手续。

妞妞兴高采烈地在幼儿园不停地摆POSE拍照。

一会和我合影，一会和可依合影，

一会又让我和可依合影，

还求别人给我们三人合影。

妞妞可爱的表情和小大人似的语言让我们为她骄傲。

也不断引来别人艳羡的目光和交口的称赞。

但我对这些毫无感觉，

心，已经飞到慧和潮生那边，

用是那个厕所的空闲给慧打了个电话，

对不起，慧，我实在走不开。

又来了，我们不怪你。

来，潮生，喊句爸爸，

我的心提到嗓子眼，

等了大概一分钟，

才听见话筒里传来弱弱的一声“爸爸”。

那一定是慧苦苦劝导的结果，

泪，无声无息地落下。

为这一句爸爸，

我和慧付出了多少辛苦的努力，

漫长的等待，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今天，

盼了好久终于把梦实现。

今天，

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补偿。

（393）

本来我打算把可依母女送回家后再去找慧母女，

晚上一起吃个饭，说说以后的打算，

弥补下没能参加活动的遗憾。

可潮生弱弱的一声“爸爸”让我再也不能等下去。

办完一切手续，

我给慧去了个短信。

过5分钟给我打电话，

然后你就听着别说话，

好吧。

5分钟后手机响了，

我很自然地接着电话。

你好，哪位？

噢，你看下午行不行？

那好吧，我马上到。

其实都是我在自言自语。

挂了电话告诉可依和妞妞。

我必须马上回单位一趟，

领导突然从外地回来，

想看一些报表，

我得回去整理下打出来送过去。

对不起，可依和妞妞，

这是我最后一次说谎，

我发誓。

（394）

尽管可依说她要和妞妞打车回家，

我还是坚持把她们送到小区门口，

可笑地以为这样能安抚下自己的良心。

马上给慧电话，

说正准备聚餐，顺峰金阁，

只有2公里，可我还是嫌远。

一个月没见小潮生已经变得眼神明亮，表情丰富。

也会蹒跚走路，牙牙学语，

跟同龄人的差距明显缩小。

只是对我还是有些陌生，

对我的抱和亲显得有点抗拒。

我像一个父亲一样把她抱在腿上，

剥着虾肉，蟹肉，鱼肉等稍麻烦点食品往她嘴里塞。

直到慧说你喂的太多了。

（395）

家长在几个月来的共同的悲伤和企盼中已经成了患难的朋友，

大家相互敬酒，相互祝愿，

依依不舍，眼泪涟涟。

合影开始前我们瞧瞧离开，

胆小自私的我怕将来这些被用来宣传展出的海报会暴露我和慧。

不能回公寓，她妈妈在，也许还有那个男人。

去了一个月前去过的酒店，

要了同一个房间，

这里有我们熟悉的气味和留念。

从下车伊始我就一直抱着孩子，

尽管1岁单5个月的孩子她已经会走，

我还是舍不得放手

令我欣慰的是显然她也完全接受了我，

毕竟她身上流淌着我的血液。

几点的飞机？

11点，以前常坐的。

东西多么，要我送么？

不需要，我妈在，……他也来了。

沉默，低头。

过了几分钟，当我们抬起头来。

看见了彼此脸上的泪水。

（396）

放下孩子，拥抱。

久久不愿分开，

这是最后的拥抱么？

不敢想，

不愿想。

不可能，我们都还年轻，

也许未来有奇迹发生，

至于什么奇迹，我不知道。

盼望着，也恐惧着。

孩子有点想睡，

我抱着她哼起她熟悉的《十送红军》。

看着她在歌声中慢慢闭上眼睛，

幸福地睡着了。

想再亲亲她的脸蛋，

不敢，怕她醒了。

放下孩子，两个人默默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