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水拿出记者证,说:“你是吴小花吧?我们是市报的记者,想和你了解点情况。”吴小花这个名字是刚才我们在大树下面打听到的。
妇女显得有些不耐烦,“该说的我都说过了,没什么再说的了。”
我走上前去,“大姐,是这样,我们办事路过这里,想歇一下脚,你看我们就在院里做会儿行吧?”
吴小花看了看我,指了指窗前的几个凳子,示意我们坐,转身进屋了。
我们坐在凳子上有些愕然,看来人家要不愿意说,你还真不好掰开她的口。
不一会儿,吴小花出来了,端着个茶盘,四只杯子中已经盛满了水。
“大姐,就你一个人在家啊,这群鸡鸭还有那两头猪可够你侍弄的了。”我进来时发现猪圈里有两头大黑猪,也就顺着绺说。
“可不是咋地,还得侍弄(她读‘刺哄’)孩子和他爹,这不眼瞅着收地了,屋里屋外都指着我一个人。”唠起话来,吴小花满嘴埋怨。
话题就这样拉开了,既然人家不愿意说,我们就从这些琐碎的话题开始,最后终于拉到了正题。
“他爹呀,出去打牌去了,上次我一剪子没剪死他,我还得侍弄他,天作的孽!”吴小花显然怒气未消。
“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谁还打老婆呀?没能耐的人才打。”小水接话说。
“嗨,你们啊也不知道咋回事,现在呀我也不瞒着了,村里也都知道了。其实根本不是那回事,我那么说不就是不想把家里这点丑事都抖落出去,那样我还咋活呀。反正现在我也想开了,活着就得稀里糊涂。”吴小花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我(吴小花发‘母’音)家里的呀,叫强子,年轻时长的帅,那在十里八屯儿的都有名,明着提媒的哪(发‘奶’音)个村的都有几个,偷摸惦记的,不知道有多少个。我那时吧虽说没有找人提过媒,我是自己找上门的,我不嫌磕碜,总比那些把脸藏在裤裆里扒着缝儿往外瞅的强。不瞒你们说我那时长的不是一般的顺得过眼儿,和强子一个屯儿的,在屯里也是数的着的。只可惜了儿啊,杨树拐子屯的那娘(音:nia,二声)儿们比我抢了先,是托支书做媒的,两家都挺满意,吃了订婚饭就等着结婚呢。这把我急的,后悔自个(音:静葛儿)那几年傻出去打工,等回来窝窝头都凉了。我一想干等着也不是着儿,得想法(音:罚)子。我没事就往强子家里跑,帮着干这干那,自个家里做了啥好吃的,我也给怹家送点儿。那时强子在建筑队儿当架子工儿,我也托人瓦楞(想办法的意思)去了,别的我干不了,当个力工我还行。就为能和强子在一起,看着强子我喝凉水都顺溜。强子对我当然有好感,好几次没人儿的时候都亲过嘴儿。可强子说和杨树拐子的瑶我叫她妖都订婚了,他父母不会同意退婚的。其实我知道,强子打心里喜欢(读:歇汗)那妖儿,无论从那方面那妖儿都比我强点儿,脸蛋儿比我白,身条比我细,长相嘛打心里说还真不比我强。
我寻摸(读:学摸)着机会,有一次妖儿上工地来找强子了。我见强子换了衣服,俩人朝河边走了,就偷摸跟了上去。河边的小树棵儿里,俩人亲嘴了,离的很远我也看得清。在后来我看见怹俩地边儿的窝棚走去,那窝棚是夏天看瓜用的,那时没人儿,我知道怹们妖儿干那事儿去了,这给我急的不知怎么是好。这是正好来了两个小孩儿,我赶忙掏出10块钱给怹们,那窝棚里有我的东西,你给看一个小时给你10块钱。那俩小孩当然高兴,拿着钱一溜儿小跑就先进了窝棚。强子和妖儿只好干着急了。
后来我一想,这事儿怹们要想干,想挡都挡不住,我还得想着儿。不是我损,人谁不为自个儿着想,等着要别人的剩饭,吃着都窝心。反正我那着是损点儿,我也不说咋损的了。后来我就成了强子的媳妇儿。
刚结婚的那时,强子还真拿我当回事儿,我也不含糊。强子那大驴体格子,干起那事儿来那事真厉害,只要一回家没别的事儿,就一个字儿:干!多亏我体格也不错,要不非叫他整死。我也不怕你们笑话,一天都得三四回,把我整的走路大腿里子直磨疼。过日子我可是一把好手,家里里里外外都是我张罗,他强子把钱那家来就行,你喝点小酒玩玩小牌我都不管,没过几年我家的房子也翻新了,吃的穿的在屯中儿也算数得着,小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在我怀孕6个月的时候,我还和强子做那事儿呢,我怕强子憋得慌。后来挺个大肚子,没法做了,我就用手帮他解决。等生完小孩儿,我整个心思都扑到孩子身上了,也就没怎么照顾到强子。十天半月不做一回我也没怎么往心里去,说实话,那时我也不是太想做。再后来孩子大点了,我们一个月也就一回,我也到了骚的年龄了,我反倒手不了了。我就主动揉刺他,他也没多大反应,这下我觉得好像着里有什么猫儿腻,我没吱声,但偷摸地我就开始注意了。
还真叫我猜着了。那天我洗衣服的时候,从强子的衣服里整出个套子来,我生完小孩儿就做了节育,我们从来不用那玩儿映。我一下子木了是的,脑子里也不知道都想啥了。好歹我还算沉得住气,我没吱声,把套子揣起来,该干啥还干啥,但多了一个心眼儿,强子去哪我都偷摸瞄着他。那天早上强子说要去镇里哥们家喝酒,我说去吧。等他刚走,我也从邻居家借来摩托车,跟上他。强子的摩托骑得飞快,我也加组了油门紧紧跟着他,因为我带了头盔,一般他不会认出我。到了镇上,强子从市场买了些水果,就进了一片平房。我不敢跟的太近,远远地随着,后来还是没了强子的踪影。我想反正你也跑不了,就在巷子里来回寻摸,嘿,还真叫我寻摸着了。我看见强子的车停在一家门前,上前看了看,门从里面划着。我不敢贸然进去,要真是强子的哥们家,多给强子丢份儿啊。我去敲隔一家的门,假装走错门的样子,问那家是谁家呀。回答一下子叫我明白了一切,原来那家就是妖儿的家,她离婚了,带一个孩子过。那家老太太说,好像又搞了一个对象,骑个摩托总来。
我折回来,这回我不敲门,我跳墙进去。好在怹家没狗,我进去趴窗沿时,都没人发现。大白天物资里挂着窗帘,肯定没好事儿。我从窗帘缝看到里面两个白条条的人搂在一起,没错,那贱货是妖儿。我操起一根木头棍子,心想你插门我也撞开你。我卯足了劲朝门撞去,谁知道那门没插,我一下摔了个仰巴岔。我也没想摔哪没,一轱辘爬起来就冲了进去。
当时那妖儿正坐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我上去就是一棍子,接着一顿劈里啪擦。强子赶紧上来抱住我,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劲儿,一脚又把强子踹趴下了。这时我看见妖儿的脑袋上血哗哗地往下淌,我都看不见她的眼睛了。我手里拿着木棍站在怹们面前,使劲地喘着气。我没哭!
强子赶紧给妖儿穿上衣服,自己也穿上,抱着妖儿出门去医院了。从我进门到怹们出去,我们三个人谁也没说一个字儿!我呆站了一会儿,也骑上摩托回家了。
晚上强子回来了,就给我跪下了,求我原谅他。我还是没吐一个字儿,我叫他自个儿想去,我是怎么对待他对待这个家的。那天我一夜没睡,想了一宿。
第二天,强子还没起来,我就把他提了(读:滴愣)起来。我说:走,跟我走!
强子不知道我葫芦里买的什么药,只好跟着我走。他见我到了镇上朝妖儿家里去,有些跟我急歪(读:鸡歪),“你都把人家打那样了,还想咋地?”
我没吱声,买了几斤香蕉和橘子,外加两大盒麦乳精和两瓶桃罐头,让强子拎着,进了妖儿的家。
妖儿在炕上坐着,脑袋上缠着绷带,就像电影里的重伤员一样。我这一看,心里这个乐呀,可脸还得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