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海不以为然地说:“我不用他们养,我老了去养老院,动不了我自杀。”
“那我自杀好了,你为什么让我去上海?你是想我将来自杀吗?”于叔看着小海,“就你这个想法,我敢让你养老吗?”
“爸,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您总往歪了理解。”小海非常不满意父亲的话。
于叔转过头,看着前面,说:“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吗?你大了,我说什么你可以不听了,我说也说不动,打也打不动了。好好的自己生活吧,别让我操心就行了。”
“爸,不是我让您操心,是您让我们、让我妈操心。”小海的倔强劲上来了,“我妈一天到晚担心,连个笑脸都没有了。”
于叔转过头,看着儿子说:“她担心什么?”
“她担心老伴没了,跟人家跑了。”小海脱口而出,说完自己吓了一跳,不过仔细一想,把话都说出来也痛快了,早晚这个事情要挑明。
“放屁,”于叔厉声说,“你妈不明白事,在上海好日子过的闲的难受,你也不明白事?跟着瞎起哄。”
小海看父亲生气了,口气缓和了一下,他不想惹父亲生气,他知道父亲一个人在家也不容易,就说:“爸,不是我惹您生气,我妈上次来不是发现什么迹象了吗?您也知道我妈的脾气,一根筋,我劝不了,您到上海她就放心了。”
于叔也不想争吵,他理解儿子的心理,她知道老伴跟儿子过了那么久了,肯定情感上偏向母亲,就叹了一口气说:“唉,回去告诉你妈,这么大岁数了,老伴不重要了,儿子重要,孙女重要。将来有了孙子了,也重要,就是我不重要。她在上海已经习惯了,真回来也未必适应。在家的时候也是天天跟我吵,你也不是没看见。就在上海养老吧。家、我,都在她心里我就知足了。”
小海听父亲的话,总感觉不大对劲,好像又不知道哪不对劲,就若有所思地说:“我妈说,最晚等贝贝省初中了,就回来,这也没几年了。”
“没几年?你妈都多大了?再有几年你妈多大了?给你看了这么些年孩子,照顾你们,老了你让她回来?你怎么做儿子的?”于叔又提高了嗓门。
“爸,您今天怎么火气这么大?”小海又不满意了,“是我妈说,不是我说。不是您一个人在家,我妈不放心吗?你把房子卖了,到上海去,她怎么回来?别总说我,您也是找找自身原因。”
于叔“噗嗤”一声笑了,慈爱地看着儿子,说:“我自己的事情我会处理的,我六十多岁的人了,知道怎么办。你呀,你想想,你妈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她觉得贝贝上初中了她在上海没用了。你妈也是好强的人,你再生一个,你妈现在身体还好,可以一起带。等孩子都大了,你妈年龄也就大了,七十多了,也就不胡思乱想了。”
“那您呢?”小海似乎感觉出了点问题。
于叔一愣,很快就镇静了,说:“我?我还能去哪?你生两个,我给你挣钱,然后我去看我孙子孙女。”
小海想了想,还是没抓到什么把柄,就沉默下来。于叔也没说话,继续给自己和儿子一支烟,两个人继续抽。于叔看儿子沉思的样子有些好笑,弹了一下儿子的脑门说:“你好好想吧,有些道理,别说你是硕士,博士也想不明白的。还研究养老问题呢,自己都弄不明白,怎么研究?”
小海也借机打破了沉默的气氛,一边躲一边说:“爸,这是一回事吗?人家专家都说我写的有深度。”
于叔半开玩笑地说:“你爸也是老人了,你还记得你小时候写的作文吗?学雷锋、做好事,扶着年过半百的老人过马路。我都六十多了,都不敢过马路了、还不是老人。”
“爸,我觉得您一点都不老,真的。在我眼里,你总是那么开朗、年轻。”小海深情地看着父亲说。
于叔看着小海认真的样子,心中有一丝欣慰、一丝酸楚,他不想再说什么,就站起来说:“老就是老了,因为你是我儿子,所以你不觉得我老。走吧,晚上你跟建国好好喝两杯。感谢感谢人家。这些年,人家建国净帮我了,活没多干,钱没少拿。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二十三
建国和大梅跟小海一起吃饭的时候,于叔没有参加,理由是他作为长辈在场担心年轻人放不开,然后自己在外面忙活去了。
建国和大梅非常高兴,多年一起长大、无话不谈的兄弟,总也没见面了,自然能说到一起。小海见大梅也倒上了白酒,连忙说:“梅姐,你别喝了,还在哺乳期呢。”
建国笑了,说:“兄弟有文化,就是想的全面。不过别担心,她本来没奶,根本不够,改喝牛奶了。来,干一个。”
小海坏笑着说:“是不是奶都让我哥喝了?没给孩子留?”
建国更乐了,指指大梅的胸说:“就没产过奶,这一对是摆设,再来一个。”
“我就说是专门给我哥用的吧。”小海继续使坏。
大梅照着小海的脑袋就给了一巴掌,嘴里说:“小屁孩,拿你姐开心,你知道的还挺多。”
小海夸张着“哎呦哎呦”叫着,嘴里说:“姐你不能总打我脑袋,我都大人了什么不知道?”
大梅又打了小海几下,说:“就打你就打你,谁让你胡说八道的?还大人了,你在姐眼里,就是小毛孩一个。”
“你打傻了我。”小海边说边躲。
大梅乐了,说:“你那智商,傻一半也比建国强。”
建国不高兴了,说:“怎么说话呢?小海是我兄弟,比我聪明应该的。来,喝。”
三个人说说笑笑地喝了一会儿,小海忽然问:“哥,你跟梅姐怎么就恋爱了?那时你追的不是她啊。”
“喝酒喝酒,不堪回首啊,纯属意外,纯属意外。”建国故意打趣。
大梅一听就急了,冲着建国嚷:“王建国,娶我你有什么委屈的?不是我旺夫你能有今天?你看看你的事业,没我能发展起来吗?”
小海一听来了兴趣,说:“有故事啊,梅姐他不说你说,我听听,咱姐俩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大梅还在忿忿不平,说:“要是人家小海娶我委屈还说的过去,你个技校毕业的好像还吃了亏了。”
“你那破嘴又瞎噗嗤,”建国端起酒杯,“人家高级知识分子能够看上你?”
小海连忙拦住话头,说:“哪跟哪啊这是,怎么跟我扯上了?哥,姐,我这是躺枪啊。”
建国和大梅都乐了,大梅借助酒劲,接着说:“姐比你大六岁,你光着屁股跑的时候姐就哄你玩,你哪点玩意姐打小都看过,你在姐眼里,就是我亲兄弟,来干了。”
喝完一瓶酒,大梅嚷嚷着再上一瓶,小海继续问:“哥,到底你们两个怎么就到一起了。别跑题直接说,谁追的谁?”
建国一拍胸脯,说“你这还用问,你哥多帅------”
“我呸!当初要不是我,你帅有屁用,都快要饭了你。”大梅没等建国说完,就接过话来,说到这儿,然后转身对小海说:“当时干啥啥不行,穷的叮当响了,通过我的指点,发展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