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接新年的爆竹,再次把杨从睡梦中惊醒,他一看窗外已亮,爬起来打开窗往外看,地上一片雪白,天空中零星地飞着雪毛。一股寒气袭上杨赤裸的身子,他打了个寒噤,哆嗦着去放了一泡尿,重新钻进被子里。
一看表,才六点多一点点,杨想再睡一觉,无柰瞌睡虫早已无影无踪。
爆竹声中除旧岁,也意味着人又长了一岁,老了一岁。杨觉得自己的身体没老,而心却有点老了。
人常说,男人四十一枝花。男人经过了20岁的发芽,30岁的含苞,仿佛做完了一切准备工作,到了40岁,“哗”地一下彻底开放了。难道自己四十三岁就像快要凋谢的花吗?
一种追求安逸生活的心态已经控制了自己,再没有刚参加工作时那种积极进取的想法了。想当年,为了实现跪在岳父跟前许下的诺言,他敢直是全身心地投入工作,没日没夜地钻在教学中,正所谓焚膏继晷,夜以继日。有时为了批改完作文本,或者写一篇教研论文,他可以彻夜不眠,大有不干出一番事业来誓不为人的气概……而这一切,都已成了往事。
杨正想着,手机响,是孙娜的短信:“杨局,新年快乐!”
唉,只有孙娜才会这么早发短信的,静不会,伍晴不会,邱雅莉也不会,因为她们都还和自己的老公躺在热被窝里,只有孙娜这个寂寞的女人才会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想起所爱的人来。
杨将电话打过去,“新年好,孙娜!”
“杨局,吵醒你了。”
“早醒啦,不过还在床上,孤枕难眠啊,你呢?”
“我也是。”
“到我床上来吧,我抱你睡。”杨笑道。
“真的吗?很想你抱着的那滋味,那是人生最幸福的时候。”
“是吗?那是什么味呀?”
“舒服,开心,快乐,幸福……没有哪个词语能描述那种感觉,反正就是那种终此一生、夫复何求的甜蜜。你真的想抱我睡吗?”
“想啊,不过更想和你融为一体,吻你,吃你的奶,听你快乐的呻吟,体会你的快感和高丨潮丨,嗬嗬……”
“讨厌……”
“你裸睡吗?”
“怎么会呢?你裸睡?”
“嗯,一年三百六十天,赤条条上床。”
“嘻嘻,想做事方便啊。”
“可惜现在只能自摸,唉,要是你在身边就好,我一准在爬山。”
“爬什么山?”
“你不是有两座珠穆朗玛峰吗?”
“讨厌……”
“背一段《丨乳丨房赋》你听了。隐隐兮若雏杏,发于豆蔻之年华;楚楚兮似熟桃,成于二八之青春。白昼伏蛰,期待潘安之雨露;夜阑毕现,尽享周郎之勘抚。物华天宝,龙光射丨乳丨沟之墟;人杰地灵,许仙卧白蛇之榻。曰咪咪,曰波霸,曰那桃花盛开的地方。从来君王必争地,自古壮士温柔乡。其色若何?深冬冰雪;其质若何?初夏新棉;其味若何?三春幽兰;其态若何?仲秋波滟。行进如兢兢玉兔;止时若嘘嘘白鸽。高颠颠,撼男人魂魄;肉颤颤,夺英雄色胆;水灵灵,展女子春情;粉艳艳,激老牛贪婪——俯我憔悴皓首,探你双玉峰间,一如船入港,又如老还乡,除却一身寒风冷雨,投入万丈温暖海洋……”
“嘻嘻……讨厌。”
“你就那么讨厌我吗?”
“讨厌你,害得我下面都湿了。”
“哈哈……小弟弟正昂首挺胸,一柱擎天啦。”
“不跟你说了。”
“哪天回城来?”
“初三四吧。”
“记各打电话给我,水库的水满了,再不开闸就要溃堤了。”
“色狼!”
在小区跑了几圈,洗了个澡,杨边吃早餐边打拜年电话。
十点多,拜年的人陆续有来。暨旦和静第一个到,娇娇一进门,就跟斌斌玩电脑去了。
不久,邱雅莉两口子,苏醒,高云航纷至沓来,一时间热闹起来。
话题自然就扯到了于校的过世,不免有一番唏嘘感叹。
“邱校,据说于校这几年校长当得并不舒畅,有这回事吗?”杨问。
“你听谁说的?我也搞不太清楚。于校本身就是很严肃的人,不苟言笑,沉默寡言,老师们都有点怕他。除了工作,他也难得跟我们这些下属谈心。”邱雅莉说。
“杨局,于校跟你的性格完全相反,好多老师都很怀念你当校长的那段时光。虽然那时累,但累得畅快,跟你就像兄弟姐妹一样,没有隔阂。于校长这个人太严肃,像个家长,只要听到他的脚步声,本来欢欢笑笑的办公室立马就鸦雀无声,大家装模作样埋头做事。”邱雅莉老公程前进说。
苏醒接着言道:“我在一中跟他同过事,那时他当副校长,那是守在高三办公室,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一点都不敢松懈,聚精会神搞教学。每次模拟考试,都有人就担心。因为一旦没考好,就得挨他的骂。所以那几年一中的高考在全省都有名。”
“他的脾气确实是大,不过不是万不得已他还是忍着。”邱雅莉说。
“不忍着又怎么办?于校是性格问题,不善于跟老师沟通,所以得不到老师们心底里的认可。要不是雅莉他们几个副手得力,于校只怕早当不下去了。”程前进说。
“看来于校当副校长更合适些。得民心者得天下,国家如此,一个单位也如此。”杨说。
“是的。虽然当校长不久,我对此有深刻的感受,学校就是一个家,只有齐心协力,共同奋斗,才会有欣欣向荣的局面,师生有生气,学校有活力。”高云航感慨道。
“称领导的心这一条也必不可少啊。”暨旦笑道。
“这一下有两个位置,一个校长,一个总督学,给谁呀?”静向杨眨眼。
杨知道她的意思,“那是市委政府考虑的事。”
程前进笑道:“杨局,昨晚你还跟雅莉说,真希望你来当校长。”
“嗬嗬,你莫看我这个副局长是个副科级,可比二中校长那个副处级实惠得多,轻松不说,责任小到哪里去了。”
“那是。只有校长难当,经费开支、教师队伍、教学质量、学校安全,所有责任都压在校长一人的头上。”
“邱校长,说不定你这个副校长要扶正了呢。”静笑道。
“快别说笑话了。我哪有这能力,担不起这个责啊。”邱雅莉摇头。
“嗨,别说这些事了。搓麻吧。”杨说,“六个人,打转转麻将怎么样?”
“你们四个男的上阵,我们两个观战。”静说。
往麻将机旁一坐,杨说:“什么规矩?”
“六个起手糊,全将、缺一色、六六顺、四喜、一枝花、一只鸟。今天过年,一拖二吧?”暨旦说。
“拖什么嘛,只打十块钱一炮。”静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