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澡出来，莉莉已经帮奶奶把早餐摆好。
一家人坐下来，杨边吃包子边说：“你们俩今天不要做作业，痛痛快快地玩。”
“我要上网，玩游戏。”斌斌嚷嚷。
“行。不过，要给柳柳哥哥发个电子贺卡，祝他新年好。”
“我不会呀。”
“叫姐姐帮你。”
“好。”
“你们老师有QQ吗？”
“有。”姐弟俩齐声说。“好多同学也有。”
“那知道怎么做吗？”
“给老师、同学发新年贺卡。”
“嗯，聪明。动作快点，中午我们到运来伯伯家吃团年饭，晚饭我们外婆家吃团年饭。”
“唉，柳柳这孩子不回来，真想他。”
“妈，想他就打电话呗。你呀别担心，这几天肯定没事，还不是和小卉一起到处耍呀。北京比我们这里热闹多了。”
吃完饭，杨拨通了柳柳的手机，问了问他的情况，“等着，你奶奶想你，要跟你说话。”
老人接过手机进房里去了。十来分钟后，又走出房来，还没挂电话，“老头，柳柳要跟你拜年。”
两上孩子在柳柳的房里上网，杨在卧室准备红包，一千，四百，两百，各种规格的封了四五十个，这过年，大人往外送，老人和小孩往回收。人情往来，就这么繁琐。
“杨扬，有电话。”父亲送手机进房来，杨知道准是拜年的。
挂了电话，杨拿了二十个两百的红包给父亲走亲戚，打发小孩子，“有了吗？”
“足够了。”
“古聪带女朋友回来了，你和妈各拿四百块钱的红包。”杨又给父亲两个四百的红包。
“这一堆红包有万把块钱吧？”父亲笑道。
“何止哟，还少了。”
不到十一点，运来就来电话催了。
于是一家子往运来家而去，雪停了，大地一片白色。
下午三点多，杨正和运来扯闲篇，邱局来电话。
“杨扬，过年好。”
“邱局，过年好。”
“于校长出车祸了。”
“怎么回事？”
“他在乡下哥哥家吃过团年饭回城，可能是喝多了点酒，回城路上撞到路边树上。”
“人没事吧？”
“送医院了，我也正往医院赶。”
“知道了，我马上到医院。”
杨匆匆将老人孩子送到岳父家，就往医院赶。
刚走到急诊科，就听得里面哭声一片，于校长已经过世了。
原来于校在哥哥家团年，兄弟几个陪父亲喝酒，因为高兴多喝了两杯。饭后准备正月初十结婚的儿子陪老婆回娘家，于校长两口子驾车回城。于校长本来血压就比较高，这酒又喝多了点，开车途中突然感到身体不适，于是加快速度往家赶。不料脑溢血，车子没停住，撞到树上，他顿时昏迷不醒，妻子手臂骨折。
于校长的兄弟姐妹都来了，儿子媳妇也回来了，易书记、谭局长、邱雅莉也赶到医院。
这一突发事件让大家都悲痛万分。刚上了夹板、打了绷带的于校长妻子更是哭得天昏地暗，死去活来。
将于校长装殓之后，送入医院太平间。
好不容易将众人劝回于校长的家，邱局和于校长的家人简单地商量了一下，先把年过了，正月初三再商量于校长的丧事。
从于校长家出来，都八点钟了，春节联欢晚会的开场歌舞的乐曲声在城市的空气中弥漫。只有于校长的家里一片悲戚。杨长叹一声。
“杨局，要不要通知其他人？”邱雅莉问。
“等过了年再说吧。上车，我送你回去。”
街上空空荡荡，没有几辆车，只有些大人带着小孩在街边放鞭炮和花炮。
“谁来当校长喔。”邱雅莉低语。
“谁知道呢？学校的事情你要多考虑些。”杨随口说道，心里想，会不会要自己去重整旧山河呢？这是他最不愿意的事情，但曹市或者邱局跟他提出这个问题，他实在是无法推托。
很快就到了邱雅莉住的小区。
“到我家吃点饭吧。”
“不啦，我岳老子还等我陪他喝酒啦。”
“谢谢你，明天上你家拜年。”邱雅莉抱过杨的头，亲了一下。
杨回吻了她一下，“好，来打麻将。”
天空又飞起了雪毛，那飞舞的雪毛在车灯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杨想起老婆，一种黯然涌上心头……
在岳父家楼下停了车，杨在车上坐了会儿，整理了一下心情，才下了车。
一家人正看晚会。
“于校长怎么样了？”一家人都看着杨。
“没了……”在大年之夜，杨不愿说那个“死”字。
“啊？”
杨坐下来简单地将事情说了一下。
“可惜啊，还不到五十岁吧？”父亲叹息。
“四十八，初十还准备给崽办结婚酒啦。”
“命也，唉。”岳母说，“杨扬，还没吃饭吧。”
岳母将饭菜端上桌，小舅子说：“姐夫，陪你喝杯酒。”
杨知道小舅子的意思，怕提起车祸，又让老人们想起小璐来，于是积极响应，“行。爸，晚饭没陪得你，现在陪不迟吧。”
岳父最喜欢的就是跟女媚对饮，立马就坐到饭桌边来。
“这老头，只要有酒喝就来劲，少喝点呀。”岳母说。
“妈，我们就喝两杯。”
“李白有诗说，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喝酒是个美事。亲家，你也来来热闹吧。”
“你们喝。只有这喝酒，硬是几十年没学得会。”杨父笑道。
“爸，我也想喝。”斌斌走过来凑热闹，冲着杨的酒杯闻闻。
“小屁孩，就想喝酒。”杨用筷子轻轻地敲了一下斌斌的头，“用舌头试试味。”
斌斌用舌头在酒杯舔了一下，辣得缩紧了脖子，“哇呀呀，喝不得……”
惹得一屋子的人都笑。
小舅子的五岁的女儿也跑到桌子边，对杨说：“姑爸爸，你还没发红包。”
“哈哈，这孩子！”岳父大笑。
“嗨，莹莹，姑爸爸差点忘记了。好，先发红包再喝酒。”杨从包里掏出个四百的红包，“姑爸爸给莹莹的押岁钱，亲一个。”
“谢谢姑爸爸。”莹莹在杨的脸上亲了一个，大家又笑起来。
杨又拿了两个一千的红包给岳父岳母。
“这是干什么？”
“爸，妈，平时拿钱给你们，你们总是不要。今天过年，崽的这点心意你们收了吧。”
“好，婆婆子，我们接着。”
从岳父家回来，杨笑道：“斌斌，今天守岁要守到十二点，新年钟声响，我就发押岁钱。睡了觉就没有啦。”
“好啊，我保证不睡。”
不到十一点，斌斌就睡意朦胧了，可硬撑着。
杨笑道：“斌斌，去睡觉吧。”
“不，要等新年钟声……”
母亲笑道：“杨扬，别折磨他了。斌斌，爷爷奶奶给你们押岁钱。”
斌斌一下子来了精神，接过红包，“谢谢爷爷奶奶。”
“过了今晚，斌斌就长大一岁了，越发懂事了，要好好读书，争取双百分。”
“嗯。”斌斌认真地点头。
杨拿出红包来，“先给爷爷奶奶，再给莉莉，然后给斌斌。”
斌斌窜到杨身上，“谢谢爸爸。”
新年钟声响过之后，杨领着斌斌莉莉下楼放鞭炮烟花，迎接新年的到来。
上了床，杨睡意全无，去年的守岁夜，还和老婆兴奋地做了新年的第一场爱，而现在孑然一身，真是孤枕难眠啊。
“老婆，你还好吗？……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