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床上起来,轻轻地推开老爸的房间,用手机的光晃了晃。
果然和猜想的一样,老爸睡在老妈房中了,轻轻地掩上门,将灯打开。
他决定在老爸房间找找线索,这次回来,总感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上来,老爸和老妈之间也是怪怪的,总让他心里发毛。
痴痴地站在屋子里,他不知道该从哪里找?
不知道为什么,他内心有着强烈的愿望,想要打开那个挂着一把锁的柜子。
自他懂事起,这把锈迹斑斑的锁就一直挂在柜子上,从来没取下来过。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锁还能打开吗?
在他上初中的时候,他就有这个愿望,想要打开那把锁,想看看爸妈舍不得扔弃的小柜里究竟有什么贵重物品。
他曾经试过,那个陈旧的柜子很轻,轻得一只手都能提起来,这样一个破柜子,爸妈为什么就是舍不得扔掉?
那里面到底锁着什么?
他无从知晓,只是心里一直隐隐地希望能把它打开。
当他的手摸索着铁锁时,老爸的声音响起来。“你在做什么?”
亦云的手哆索着,跟着身体也哆索了一下,他慢慢地转过身来,等待着老爸愤怒的责骂和质问。
万万没想到的是,老爸的目光里没有半点责骂和质问,眼里除了温暖还是温暖,他的嘴唇动了动。“爸,我想找你谈谈。”
陈天乐慈爱地看着亦云。“去睡吧,改天再谈,我看你也挺疲倦的,你妈身体也有些不舒服,我们还是不要影响她休息。”
“嗯。”亦云点了点头,在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回转身。“爸,对不起,今天不该对你说那些话。”
“没事,爸不会放在心上。”陈天乐挥了挥手。“去睡吧!”
亦云走后,陈天乐一脸的凝重。
他走到矮柜前,用手反复把玩那把生锈的铁锁。
陈天乐双眉紧锁。
看来,这里面的东西得转移地方,孩子已经起疑心了,要是哪天他悄悄打开锁,看到里面的东西,知晓自已的生世就麻烦了。
柜子之所以这么轻,里面除了亦云出生时穿的衣服和生辰时间,还有几本记录着他成长的文字,那是曼琴记下来的。
李曼琴是怕孩子的妈妈会要走孩子,她将孩子的成长过程记下来,就是想给自已留个念想。
万一哪天孩子妈妈有能力抚养了,非得来把孩子接走,总不能不让人家接走吧?
那几本日记,从亦云到来的那天记起,一直记到他上小学。
上学后学会了识字,担心孩子会看到,所以,那几本日记随同亦云的生世一起锁进柜子里,这柜子一锁就十多年,谁也没去打开过。
既然亦云对这个上锁的柜子起了疑心,那里面的东西得转移了,陈天乐打定主意,明天上班就将这些东西带到办公室保险柜锁起来。
虽然亦云今天对他说了许多难听的话,他并不介意,因为他永远把亦云当成孩子,做父母的哪会记恨自已的孩子?
陈天乐喜欢看亦云干净而充满阳光的笑容,而不是刚才那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甚至感到深深的恐惧,怕他跟着李曼妮这样的人学坏,谢宝权也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他今天才会那么生气。
亦云从小就是在曼琴的呵护中长大的,他有一颗善良、与世无争的好心肠,长大后也是这样子,走到那里都能带来温暖和阳光,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失态过,更没有如此冲撞过自已的爸妈。
所以,陈天乐感叹,跟什么样的人就会学什么样的人,就算亦云恨自已也无所谓,他还是会坚决阻止亦云同李曼妮密切来往。
亦云在家里很无聊,他喜欢往外面跑,既然老爸不让他去找小姨,只好约同学一起出去玩。
东海也有许多名胜古迹,还有许多引人入胜的旅游景点。
虽然这些地方去过数次,可他还是决定要出去走走,闷在家里真是难受。
到了翠屏山下,约好的同学却突然打来电话,说是家里有事不能来了,他叹了声气,一个人还是决定上山。
让他意外的是,在半山腰上站定之时,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驻足停顿之际,她喘着粗气,待喘息稍稍平稳,转回身想看看刚刚走过的山路。
亦云已经在身后将她打量过数回,在她转过身时,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指。“原来真的是是你啊。”
突然间,一阵风吹来,将可馨披散的发丝吹起来。
他突然发现,原来这个徐助理真的很美,昨天红肿的脸消退下去,虽然还有印痕,并不影响她的天生丽质。
洗净脂粉的脸清清爽爽,淡淡净净的,看上去很是舒服。
可馨被突然出现的亦云吓得一动不动,这也太巧了吧?
怔怔地看着亦云,任山风吹拂着满头秀发。
舞着的发丝时而拂过她的脸庞,那种异样的感觉让她以为亦云的手指戳到自已脸上来了,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山路上一退,险些摔倒。
亦云伸出手,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小心!”
如果他不出手拉住她,要是摔下山去,肯定会粉身碎骨。
毫不防备地被亦云拉起来,可馨看着山路,整个人吓得剧烈地抖了起来,刚才太恐怖了,要不是他出手相助,可能就跟粽子一样滚下山去了。
心有余悸地说。“谢谢!”
他尽可能挤出温柔的语调,并紧紧地握住她颤抖的手。“没事,现在安全了。”
其实,可馨是被他给吓到了。
不上班出来游山玩水,让李曼妮知道了扣她工资怎么办?
眼睛一直盯着那条路看,害怕李曼妮走上来,抽出手来,试探地问。“李总也来了吗?”
“没有。”亦云在路边随手折了一段约莫有她腰际高的枯枝,拿在手里试了试。“我小姨那么忙,她哪有时间陪我来爬山。”
“那你是一个人啊?”可馨似乎已经镇定下来,全身不再颤抖。
“一个人不行啊?你不也是一个人吗?”亦云将手里的枯枝递给她。“拿着这个,走路会轻松些。”
可馨手中后拿着他拆下来的枯枝,小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似乎想对他说些什么,却忽地又闭上了嘴,什么也没说,回转身自已走自已的路。
凡是与李曼妮有关的人,她还是少搭理为好,免得惹祸上身。
亦云在身后发出一声叹息,心说,这人也太没礼貌了,给她折树枝当拐仗,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那声微不足道的叹息还是轻而易举地传进她耳朵里。
她是在刻意拉远和他的距离,一路上,挥舞着枯枝,前前后后地敲打着。
人家送她枯枝,是要让她当拐仗使,她却拿着这根长长的枯枝前后晃动。
要不是他躲得快,早就被那条不长眼的枯枝给打着了。
亦云不敢跟得太前了,怕被她打着。
这样走了一段路之后,他终于还是没忍住,冲着可馨的背影吼起来。“哎,你不要再把树枝晃来晃去好不好?”
可馨回转身,虽然不再前后晃动,却还是在原地敲敲打打,似乎是在向对方示威般,“要不,你走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