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嫂的笑起,如清泉、银铃,嗄嘎的,“好弟弟,难得你对姐这片孝心,姐领情了,快别费话了,坐好,开始理了。“
这次理发用了很长时间,一是三嫂确实不怎么样,但是她想理好,二是我头发太长了、太硬了。三嫂一个劲地说,“傻弟弟,就冲你这头发,你就是一个生命力旺盛的人呀,甚至像疯长的野草。”三嫂为我于是的很短,没有什么发型,就是理短了。
理完后,她又把我摁到盆中,认真地洗了一次,然后拿起她很少用的新毛巾,为我擦干净,然后把我领到了她的梳妆镜前。我一看,连自己都陌生了,是我吗。里面是一个强悍、英武的北方汉子,我们家族有着很好的血统,身体骨骼粗壮、匀称,脸部线条硬郎,皮肤光滑结实,但我的胡子有点长,使自己带着一股匪气,已经完全不像一个学生了。
三嫂爱怜满满地看着,“杜辰,没有发现你是一个美男子呢,怎么样,让三嫂为你介绍一个吧,说说,喜欢嘛样的姑娘。”我脸又一次红了,发现面前的三嫂无比亲近、美丽,经过刚才的忙碌,她脸色红润,鼻尖上有着细密的汗珠,三嫂头发不长,但柔软顺贴,扎成了一个好看的马尾,松松搭在了身后。
这里外面正是艳阳高照的午后,虽然大暑已过,但是天气依然让人闷燥。我确实激动,有点不知所措的,抱住了三嫂,三嫂个子比我矮一个多头,但是我还是觉得她无比高大、魁伟。我语无伦次地说:“三嫂,你对我太好了。我无以回报。”三嫂一动不动地让我抱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推开了我的身子。“杜辰,你是你姐,我不能看着你这么毁了。你要振作起来,你说说,你以后作何打算。”
以后怎么办?我确实没有想,谁知道呢,走哪算哪,活哪天算哪天吧。可是,现在我不能这样了。我很郑重地说,“姐,让我为玲玲(三嫂的女儿,小学五年级,快升初中了)补习功课吧,这样我能使自己的心境平静下来。”
玲玲,我见过一次,是一个很可爱的小丫头,有点胖。第二天,三嫂就把玲玲带了来,让玲玲喊我叔叔,可是玲玲私下老是我喊我哥哥。我虽然年龄比较大了,有点不好意思地说26岁了,但是因为没有经过社会,生活的单调,使自己的心智、相貌停留在了学生年代。
玲玲的功课不怎么样,尤其是数学和作文一塌糊涂,我怀着感恩的心情,把自己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为玲玲实习功课上。久违的书本、久违的书香,久违的试卷,我慢慢地进入状态。几乎以一种偏势的状态,让玲玲听我讲课,做我出的题目,尤其是作为我让玲玲,至少一周写一篇,写不过,我坚决不让她回家。有好几次,玲玲让我逼哭了,大骂,“杜辰,大坏蛋。”还去三嫂那里诉苦。便这些都不能让我动摇,我把自己内心深处的梦想转嫁到了玲玲身上,我要证明我不是笨蛋,我能够把事情做得很好。
当然,我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在课间休息的时间,我为玲玲讲笑话,讲我儿时的生活,还教她玩拆绳的游戏。玲玲很快被我征服了。
什么事情习惯了就好了。我对三嫂说,“这里小学的教学水平太差,你就让我教玲玲吧。我保证让玲玲顺利升上初中。”三嫂虽然有点怀疑,但是看着我坚毅的目光,只好答应了。
山中无甲子,几度春秋。很快玲玲的功课扶摇直上,从班级的中游水平升到了前几名,两个月后玲玲考了全班第一名。玲玲拿回卷子的那天,我哭了,抱着玲玲大声地哭。农村孩子上学晚,玲已经13岁了,已经被懂人情,她也哭了,拿着她的小手一个劲地为我擦眼泪。三嫂站在旁边一个劲地叹气,还轻轻地骂我们,她也高兴得不知道怎么了。
我和三嫂母女建立了良好感情,她们已经把我当成家庭的一员了,坚决要我和她们一声吃饭。窑厂的活三嫂也打算不让干了,说是,教玲玲功课,就完全可以顶我扣坯的工资了。但是我没有答应,我还是吃住在窑厂的兄弟间,只要不为玲儿补课,我就去窑厂疯狂地干活。我现在才发现,我身体内蕴藏着无穷的能量,人只要精神好,干活是不累的,再说我是正当年,一天不干活,憋得慌。
我和三嫂之间的亲密关系,很快让才君他们眼红心热,他们背后风言风语。我装作不知道,只要发下工资,我就请他们喝酒,整瓶瓶地喝,最多的一次我喝下了二斤白酒,把二君他们彻底征服了,论力气我也是最大的,有一次摔跤,我单手把二君扔了出去。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生活,使我融入这个特殊的群体,他们喜欢我的豪爽、酒旺和大气,我也喜欢他们的朴实、善良。好几次二君和我说,“杜辰,三嫂和他家里的爷们不和,你上三嫂吧,我替你保密。”每次二君说这话,我就要打二君,摔得二君鼻青脸肿,然后第二天,就拿起酒瓶,找才君,给二君道歉,拿起二君的手打自己耳光,很痛悔地说“君哥,你知道吗,三嫂是谁吗,她是我我姐我亲姐,她是我娘我亲娘,我要是那样不成畜牲了吗”二君也不示弱,“杜辰兄弟,你和打打杀杀,我不恼你,你再是再能打,你是外乡人,我要是从村里叫几个人来,你能废了你,可是我喜欢你,兄弟,我和我我们一样,是心胸坦荡的人,是打过了骂过了不记恨的人,兄弟我喜欢你,可是你知道你喜欢三嫂,谁要说不喜欢三嫂,她妈的是太监养的。”然后我和二君纵情狂饮,大哭大笑。那纵情快意的生活哟,一辈子烙在我的记忆中。
秋风起,秋叶落。我来这里已经有3个多月的时间,时令已到秋季,遍地的金黄,尤其到晚上,冷气袭人。由于离家匆忙,我没有任何换洗的衣服,三嫂为我准备好了一切。为我买了新衣服、新鞋子,白衬衣,她亲手为我穿戴好,满目的爱怜。
我怀着一种极其复杂、极其矛盾的心态来描述和三嫂的关系,我们是畸恋,但是没有**,只有一种说不清的渗入骨髓的缠绵。我的目光追逐着三嫂,只要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身影,就倍感温暖。同样,三嫂给予我最大的关爱,她喜欢为我整整衣领、顺顺乱发、含娇带怒地骂我几声“傻孩子‘。我有时产生错觉,会和三嫂这样永远过下去,想到了陶渊明的世外桃源。
时间过得真快,窑厂空地上打好的土坯堆成了了山,马上要到了装窑、烧窑的关键时候。如果窑烧不成功,等于上百号人几个月都白忙活了,像农民种麦子,全靠最好几天了。三嫂十分紧张和忙碌。
仅有的这些人是不够的,三嫂从附近村庄招来了许多人,这些人都是短工,干一天活,拿一天钱。另外,窑工们的活也已经靠一段落,到了结算工资的时候,突然间三嫂忙得不可开交。她让我帮她记帐、发工钱,经常是从早忙到黑。三嫂也常住到了窑厂,中午和我们一样吃大馒头、喝炖白菜,她有点瘦了,也顾不上打扮,有点憔悴的样子,我看着有点心疼。最后几天,三嫂请来了掌管烧窑的师傅,数量惊人的一垛垛土坯装在了巨大的砖窑中,只剩下点火了。
第一窑砖终于点火了,高耸的烟囱中冒出了滚滚浓烟,景象壮观。我感到十分激动,这是我们几个月劳动的成果,马上要成功了。请来的这个技师很负责任,三嫂对她十分尊敬,一口一个伯地叫着,一天三餐更是鸡鸭鱼肉、好好伺侯。也是,技师要是发了坏,那就倒大霉了。
第一窑砖出窑了,还不错。三嫂十分高兴,好好地让厨房做了一顿好吃的,工地上放起了鞭炮。此后,又是清窑出砖,又是一通不分黑天白夜的忙碌。砖烧好了,要尽快往外卖,三嫂又成了生意人,场地上拉砖的三马车、拖拉机排成了队。
我觉得我是铁打的身板,也累坏了。当寒风四起、秋叶飘零,终于漫长而艰苦的劳动千了一个段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