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末,只剩十天了。保姆说我最近气色很好,人也开朗了不少。这天早晨有点热,忽然很想洗澡,出来发现有一个子清的未接电话。一般这个时间他不会打过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我回拨过去,正在通话中。一般他会回拨过来。半个小时后,手机又响了,是子清的。我开心的接起来,喂?子清的声音很阴沉,问我“你在哪儿?”我全身突然发凉,我强作镇静,“我在办公室啊”子清冷笑两声“是吗?那我怎么看不见你。”我呆住了,全身如浸在冰窖一般寒彻,开始打冷颤。却哑口无言。子清的声音沙哑疲惫“我回家了,你回来吧。”说完便挂了电话。我机械的放下电话,脑子里一片空白。保姆阿姨看我不对劲,问“小薇,你不舒服吗?”我结结巴巴的说“冯总回来,你告诉他我回家了、一把抓起包,随便换了件衣服就跑。出了小区怎么也打不到车,我就往前跑,想着出了这个死角就好,结果跑得太急,摔了一跤,膝盖蹭了好大一块皮,我一点疼的感觉都没有,只想着赶快回家,我要见子清,要快,否则他就走了,不要我了。想到他不要我,我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好容易栏了辆车,赶回家,门大开着,子清靠在窗口抽烟,看着特别憔悴。我站在门口,手脚不知道怎么放,怯怯的唤了一声“子清”。子清看着我,目光很陌生,仿佛不认识我一样,半晌,开口“小薇,你去哪儿了”我看着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等了几分钟,又问“你已经两个多月没去上班了,是吗?”我点点头。他狠狠吸了一口烟,手微微颤抖,像在挣扎什么,半天,说“你做了冯子越的情人,是吗?”我的身子一晃,头皮刷的就麻了,是还是不是,我的确和冯子越住在一起了,可我没有花他的钱,算是还是不是。我回答不出来,痛楚的看着子清。他盯了我很久,问“为什么?”看我还是张口结舌,他步步紧逼,“寂寞了?空虚了?还是贪他的钱?”我拼命摇头,哭着喊“不是,不是啊”子清使劲晃着我,眼睛血红“赵小薇,那是为什么啊”我哭着拉着他的胳膊“子清,原谅我,是我错了,再也不会了。”为什么,我能说的清为什么吗,从表弟的事,到后来,一件件一桩桩,我说的清吗,我能说他一次次的要了我吗?
“啊”子清疯狂的低吼,用力捶着自己的头,像一头困兽。我跌坐在地上,看着他,眼泪不停地流,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过了好久,子清颤抖着说“我在T市定了套房子,终于够了首付,准备加你的名字,我急着回来找你说这事,却----哈哈”他又哭又笑,我心像刀割一样疼。捂着脸放声大哭。“滚,你滚”子清一把把我从地上扯起来推出门,用力的关上了门。这扇门,我已经两次被推出来了,一次是他妈妈,一次是子清,子清,你家的门,说容易也容易进,说难,怎么就那么难进?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在楼下的长椅上坐了很久,看着子清家的窗帘拉上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不知多久,天黑了,灯始终没亮。我的心痛的像被什么在揉捏挤压一样,疼的喘不了气,每呼吸一口都会疼。终于,我站起来,走上马路,打了车回到子越那里,下了车,我怎么也迈不了步进去,我不想看见子越。可是,我能去哪,哪儿能让我歇一歇呢?原来的出租屋已经退掉了,我该去哪儿。
犹豫了很久,我给保姆打电话“冯总回去了吗?”那边是子越的冷声“你在哪?”我慌忙挂了电话。都问我在哪,我却哪儿也去不了,哈哈,我沿着马路走到河边,来回的走着,不止一次有想跳进去的冲动。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栏了辆车,回到了子清那里。我没有敲门,在子清家门的台阶上坐了下来。只要他出来,会心软的吧,我的眼泪又出来了。
四月的天还是有点凉,到了后半夜,我撑不住了。直打哆嗦。好几次走到子清门口,举起手,最后还是没能敲门。我没脸去敲。我只希望他能看到我在乎他。抱着胳膊来回搓着,这是我最难熬的一个夜晚。
第二天清晨,楼上楼下的人来来往往,都惊讶的看着我。有个大爷好奇的问,姑娘你在这干啥呢。我只好笑笑,忘记带钥匙了,等人。大爷好心,到我那等着呗,外头多受罪啊。我实在熬不住了,笑笑,我再敲门试试。说着站起来去敲门,大爷居然仍然好心等着,似乎屋里如果没人就会招呼我去他家。敲了两分钟,子清头发乱蓬蓬的开门了,见是我,一愣,把门打开。
屋里的热气和外面的清冷的大反差让我有点受不住,踉跄了一下,就软软的倒在了地上。子清跑过来晃着我,我醒转过来,拉着子清的胳膊,哭着说“子清,我等了你一夜,你为什么不出去看看我”子清一下把我楼在怀里,吻着我的头发“小薇,我想了一天,我离不开你。我们一起去T市,我们结婚”我哭着答应了。
子清帮我去办理辞职,跑了好几趟,冯总不在,签不了字,单位就没法转档案。那我以后就没办法工作。因为所有的单位,哪怕是代理,都会要求转档案的,除非是临时工。已经拖了快两周了,T市那边的项目又一直在催,子清只好先走。我答应他等冯总回来签了字,就去找他。他还是不放心,说要找个朋友帮着办,我和他先过去,我心里明白我如果不给子越一个交代,他是不会放我的。我和子清说还是自己办细致些,省的遗漏了什么又得跑回来重新弄。他虽然不放心,但也无奈,只好同意了。
当我感觉到夜风吹拂过来的时候,全身火辣辣的痛,子越坐在沙发上,脸色苍白。我摇晃着站起来,穿好衣服,他面无表情的说“你走吧”我心里一喜“我可以辞职了?”他站起来,“但凡你心里有我一点儿位置,我不会放你”说完转身回屋,再没有看我。出门我翻包包想给子清打电话告诉他我可以辞职了,发现包里有一张银行卡,我毫不犹豫的从门底下塞了进去。已经够脏了,我不想更脏。
子越给我的辞职报告签了字,我却再没有见到他。离开北京,我没有想象的那么高兴。爱过恨过的城市,我呆了7年。这里埋葬了我的青春,也绽放了我的青春,我有过象牙塔里安宁的自习,快乐的春游,盎然的课堂,也有过懵懂的感情,激烈的爱情,和不堪回首的往事。
如果这就是故事的结局,算不算很美好?像童话里的王子公主终于过上了幸福的生活?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