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想什么呢？”宋世文问。

“没。”

“开心点，今天的任务就是要开心。”

“当然开心了，来，宋哥，敬你一杯。”

“咱俩先别喝，一会还要去KTV，要喝咱兄弟俩单独喝。”宋世文眨了眨眼。

打定主意，以后如果要跟的话，就跟李光辉做。

本来，我还在犹豫要不要过去敬张健和王展光一杯，但想到李光辉和张健不和，既然已经打定主意要跟李光辉了，我还是忍住了。

从餐厅出来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开始东倒西歪了。

“这帮孙子，今年都挣大钱了啊。”宋世文摇着头，不知道是遗憾还是羡慕。

“通达收入怎么样？”

“唉，差别好大的，李光辉那B收入很高的，属于金领级别的，我们这些小喽啰，就属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

我没问宋世文收入几多，江湖规矩我懂。

KTV的级别也算是比较高档，起了个名字叫“私人会所”，宋世文悄悄告诉我，“知道不，据说这里的小姐是整个广州最大，至少有几百个。”

“不会吧，这么多？”

“切，你也不看一下，它的幕后老板是谁？”

“谁啊？”

“你看看它所依附的建筑。”

夜晚的灯光有点昏暗，我还是看清了“某某接待中心”（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此处隐去几个字）

我看了宋世文一眼，宋世文点点头，“我以前听朋友讲过，曾经有一个黑社会老大带头喝醉了酒，在这里闹事，被这里的保安给拎了出来，结果黑社会老大一声令下，来了上百号黑衣人，全身西装革履墨镜打扮，手里拿着砍刀，将几十个保安围了个团团转，结果不到十分钟，这些黑衣人就被双倍于他们的人围住了。从此，这里再也没有人闹事了。”

“哇，那些围住他们的人是谁啊？”

“仔细想一下嘛。”宋世文卖了个关子，“这里保证绝对安全。”

“嘿嘿，宋哥，他们是不是给了你代言费啊，替他们这么宣传。”

“唉，老子如果能和他们拉上关系，老子还在通达这个鬼地方混个屁。”

看来宋世文对通达有很大的怨气。

“这个地方是洗浴、桑拿、KTV一条龙的，你看看门口停的车你就知道，它的生意有多火爆。”宋世文接着说。

我仔细看了一下，果然奔驰、宝马、奥迪比比皆是，还有几个图标叫不出名字，后来才知道是保时捷和玛莎拉蒂；当然普通的车也不少。

“我操，这么多好车。”我感叹道。

“唉，广州是有钱人的天堂，你如果有钱，在这里真的可以无比潇洒，没钱，就抓瞎了。”宋世文摇着头。

两个人边说边往里走，门口有几个小姐穿着拖地的长裙：“欢迎光临，先生订房了吗？”

“有的，308在哪里？”宋世文色迷迷盯着问话的服务小姐说。

我看了一下，这妞的波是比较挺，看来想在这种地方混，多多少少都是要有本钱的。

“先生，这边请。”大概这妞已经对宋世文色迷迷的眼光见怪不怪了，脸上挂着职业的微笑。

走过铺着地毯的走廊，我明显感觉自己腿有点轻飘飘的，“没出息。”我在心里暗暗骂自己。

推开门，是一个很大的包房，里面人还不是很多，大概那些家伙一个个醉醺醺的，我们还是来得早的。

我扫了一眼，张健和几个不认识的家伙在聊得异常开心，从他们的表情来看，一定是在聊黄色的东西。

正对门的地方有一个吧台，“走，到那边坐。”我向宋世文招呼了一下。

吧台有三张椅子，我和宋世文一人一张.

“我去拿两瓶啤酒。”宋世文跳下椅子。

“来，走一个。”拿回啤酒的宋世文向我示意了一下。

我小抿了一口。

“来这么长时间，觉得怎么样？”宋世文歪着头问我。

以我对宋世文的了解，他应该不是那种心机很重的人，但我初来乍到，毕竟还是摸不着他的秉性。我在心里斟酌着该怎么回答。

“嗨，怎么说呢，一直在卖场站着，就是一个字——累。”我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既不能让宋世文感觉到我很虚伪，说那些比如通达很好，领导给我很多帮助之类的话，那样宋世文肯定认为我没和他交心；但我也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站卖场确实累，我也没说假话。

“我问你对通达的感觉怎么样？”宋世文不罢休，似乎要从我嘴里问出点啥。

“你说的哪方面？”问这话的时候，我在心里盘算着着如何组织语言。

“各个方面。”

“怎么说呢，要说对通达的了解，其实还都是你告诉我的，如果没有你告诉我，我对通达压根就一点不了解。”我说得也是实话，天天站卖场，我也确实很少跟通达其他接触，对通达的了解也主要来自宋世文。

宋世文喝了一口酒，沉默了一会。

“你看看，大部分人我都是今天才见。”我补充道。

宋世文大概见问我也问不出什么，“我告诉你啊，在通达，跟领导搞好关系比什么都重要，你是个屁，领导说你好，你就能挣大钱；你再能，领导说你不好，你就连个屁都不如。”

我没说话，拿酒瓶子和宋世文碰了一下杯。

“在外人看来，在通达工作也挺风光的，你看总公司那帮狗日的，整天对外宣传，要让通达的人成为实际上最富有的人。妈的，你看看，咱广东分公司，这算效益好的了，你看看有几个赚钱的。”宋世文越说越激动，猛喝了一口酒，“也就老闻和那三个贱人。”

我看着宋世文没说话，主要是我确实也不知道说啥。

“我告诉你，我们去年一共来了五个人，这才一年的工夫，就剩我一个人了，有本事的都走了，就剩我这个没本事的在这混日子。”

“可我觉得你干得挺好的。”

“好个屁，看着挺风光，市场督导是吧，我也就能对导购员牛逼牛逼，其实在通达还不就是一个打杂的。”今天晚上的宋世文似乎很有倾诉的欲望，这才我确定他没喝多。

“我告诉你，如果有本事，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宋世文在吧台上转着手里的瓶子。

我刚要说话，宋猴子突然走了过来，“两位领导，聊啥聊得这么开心。”

我和宋世文的谈话就此中止。

宋猴子在我旁边坐下，“林哥，这地方不错啊，居高临下。”

“猴子，你怎么和我们坐一起干嘛？”

“我不和你们坐一起，和谁坐一起啊？”宋猴子有点奇怪。

我朝坐在沙发一角的孙洁茹眨巴眨巴了眼，宋猴子赶紧做出一个“嘘”的手势

“操，你们俩打啥哑谜呢？”宋世文歪着头问。

“没啥，没啥。”宋猴子干笑着。

“来来，让老板唱一个，让老板唱一个。”包房的起哄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我看闻笑天已经站在屏幕的前方，肥胖的身体在轻微的扭动，包房里已经坐满了人，显得有点拥挤。

“小孙，给老板选那个上海滩主题曲！”王展光朝孙洁茹叫道。

“操，他妈的，又是这首，看来老闻就会这一首。”宋世文撇了撇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