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平稳黑线进行到底!!!
那一天我居然睡到日上三竿才醒过来。我睁开眼,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想起昨晚的那些事情,似乎觉得一切好像如此不可思议。如果不是身上的毯子,或许我仍觉得这是一场梦而已。
我走出房间,站在走廊上左右看看,另外两个屋子都开着门。我试探着走到一间屋子的门口,看起来像个书房。我没有进去,只是看了眼进门右手的台子上放着的那些相框。我看到了沈芳,沈芳的哥哥,还有父母,还有两位长者,不知是爷爷奶奶还是姥爷姥姥。我拿起其中的一张,吸引我的是画面中的那座我再熟悉不过的白塔。近处,一个30多岁的美丽女子,怀中抱着一个扎辫子的小女孩,身前站着一个把小脸儿绷的很严肃的男孩子。我看着那个小女孩把头抵在女子的脸颊上,微笑着,一副娇态,心想,原来沈芳小时候脸是圆圆的。
我又去了另一个房间,应该是她的卧室。这是一间套房,外面的厅里没有人,我张望着里面的卧室,床已经被整理好了。我在门口站了一阵,我有点不知所措。我觉得这时候要是有个人,哪怕我跟她吵一架,我也好歹有些事做。
我慢慢摸下楼梯。客厅也是空的。我走过我曾经“撒下热血”的地方,不由叹了口气。我记起一楼的洗手间,走进去。脸上仍有血痕,手上的血倒是掉了大半,只是指甲里看起来赃赃的。想必是全蹭在她家毯子上了。我胡乱洗了洗脸,漱了口,漱完口还顺便喝了几口自来水,差点没渴死我。然后把头也趴在池子里洗了洗。我没看到洗发液,索性用洗手液代替了。洗到一半,我想,不是说不用她的东西了的吗?我呆了一阵子,那怎么办,现在用也用了,水好像也喝了。怎么办,总不能顶着一头泡沫出去吧。我觉得自己很是没出息,发的誓跟放个屁差不多分量。但也无可奈何,只好接着洗完,用哄手机把头发哄了个半干。走出门去。
我刚开门,就看到一个老婆婆站在那里,60来岁年纪,一开口居然说得是北京话,“起来了?还疼不疼了?”
我摇摇头,她的口音让我听起来很亲切。
老婆婆又说,“过来吃点东西吧?有大米粥,还有牛奶,你吃什么啊?”
我犹豫了一下,说,“不麻烦了,我走了。”
我往外走着,她在后面喊道,“丹尼一会儿就回,你让他送你……”
我没有停下,只是客气的说,“不用了,我先走了。”
我其实真不知道该怎么回家。我甚至不知道这是那个区,那条路。我凭着记忆摸了很久,见到一所小学,进去打听了一下。里面保安跟我说,这个区没有地铁,要搭公车去某处,再换乘某车才能到最近的地铁站。我让他大致指了方向,就自己接着往下走去。我觉得睡了一觉,好像心情有所改变。我心里很乱,很气沈芳,但又不知为什么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这种兴奋让我越走越快,甚至有时还跑起来,我剧烈地走着,直到腿开始热起来,甚至开始酸困。但好像自己感觉不到疲倦。我不想乘车,我觉得好像有种什么情绪在心里,必须要把它释放出来。
我边走边想,我从第一次认识沈芳开始想起,想起那些快乐,赌气,依赖,甚至,想起海边那晚有些朦胧的冲动,当然,也包括那个梦。我有点开始怀疑自己对沈芳的感情。这种怀疑让我起初十分害怕。但是,沈芳昨天后来跟我说过的那些话,却反而又让我感到有些得意。
我就是在这种喜忧交错的彷徨中,终于搭上地铁,回了家。到了家,我摸出手机看看,竟然在路上走了5个多小时。看着手机,我忽然感到有些失望,我觉得或许应该有电话打来。但是,没有。我终于感到那种其实本该有的疲倦,换上在家穿的衣服,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这一觉,到半夜才醒,我摸起手机,待机画面仍是安静的。我觉得心里有点空荡荡的,我想,我知道自己乱发脾气乱讲话,我不对。但是,你也打了我了,而且打的那么重……我叹了口气,翻过身,又睡去。
到了周日晚上,我写着论文,心里一直在犹豫明天该不该上班去。我觉得心里其实已经不是很恨沈芳了,如果她说的那些话是真的。我甚至觉得她有点可怜,怎么会喜欢上我,似乎亏大了。不过,更多的是有些沾沾自喜。我当时在心里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嘴脸,跟自己说,如果一个人是真心喜欢你,那么不论贵贱,不论美丽或丑陋,你都至少应该尊重对方,尊重这份感情,不管你是否接受。当然,我心得的潜台词也包括,不论对方是男是女。
但是,沈芳却一个电话都没打来。我有点猜不透她的心思,是我真的太让她伤心了,还是她被我气的不准备再喜欢我了。一整个晚上,我被这些想法折磨的忐忑不安。
第二天,我早早爬起来,装作要写论文的样子。我不时飘眼手机,似乎是看时间。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开始急躁,我想,操,什么意思,打完人就完了?我索性躺回床上,气的看着房顶想,妈的,不去了!不过,上天似乎总喜欢考验我的信心和志气,然后,通过一次次事实似乎在告诉我,你就是个没出息的家伙。就在我刚信誓旦旦保证不久,我的手机响了。我看了看号码,是我桌上的电话。我有点小失望,不过,马上就接了,我用一种故意的不耐烦语气说,“您哪位?”(中文)
“翠花啊,你在那边啊?你快来公司了,单子多的我都做不完了,我下午要去接我仔啊……”莉萨姐港版国语,吵的我头都大了。
我装作犹豫好久的样子,才“勉强”答应了她。天知道,那时,我到底有多“勉强”,多“尽量”。
有些看官在问,到底是沈芳引诱了我还是我招惹了沈芳?这个问题,在我从楼上摔下的那晚之前,我自己也不是很明了。但是,从当我听到沈芳说喜欢我,当我看到她在半夜走来坐在我身边拉着我的手,从那时开始,我内心里有一种暗藏的情绪一直波动着,我似乎觉得在沈芳和我的种种“较量”中,我最终成为了一个胜利者。而她,甚至我觉得有些可怜她。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里而来的这种优越感。于是,我开始主动招惹她。
我故意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在办公室跟人玩笑;故意在无意碰到只有我们俩儿的时候,对她表现出不屑。我似乎在心底料定了她不敢对我怎样,只是因为,我认为,她喜欢我。
但是,过了两天,我便渐渐没了气势。沈芳似乎没有像我想象中的那样表现出对我的羞怯或是逃避。她在公司仍是一个对任何人(包括我)都保持微笑和蔼有礼的上司;而在无意与我相遇时,面对我故意的挑衅,她几乎是视若无物,就像我在她眼里完全透明一般。
比如说,我在出门时若是走在她前面,我故意不去按常理那样,出门后用手扶一下门等她走近再松手,而是只顶开我能挤过去的缝然后甩手走人。她居然被我故意挤了n次,却没有表现出一丝不快。
我又会故意在上班时碰到她不跟她问好,她也居然就看着我大摇大摆,晃过来晃过去,还能接着打她的手机,还有说有笑。如果碰上我心血来潮,我会在电梯里故意冲着她站的地方,擦擦鼻子说,“操,什么味儿,熏死人了。”我偷偷看她,她正翻着手里的当日报纸,一副压根儿没反应的样子。
我有点开始气馁,甚至开始不快,我开始怀疑,那天她说的那些话只是为了安抚我,为了搪塞她那些不光彩的行为。
我十分生气,我想,是你打的我,凭什么你比我还嚣张。
我开始真的沉闷了。我和沈芳之间的私交,从我被她打了一把掌之后,似乎真的断了。我不再接到她的任何电话,我不再有任何机会和她说那些私房话。有关于她的一切消息,似乎也只能从公司里大家聊天的只言片语中听到。我不再像以前那样,走近她的生活,明白她为什么欢笑,为什么烦忧。当然,我的生活,也不能再倾诉给她。我们就完全是一种纯粹的上下级关系,甚至,她不再与众不同的称呼我为明,而是,和所有人一样,只叫我“翠花”。我时常问自己,那晚,真的是她有过来拉住你的手吗?
时间很快到了8月中。在我和沈芳的这种沉闷中,我有关回国的事情仍然由格林接着办理。我会被叫去签一些协议,被交待一些,有关工资,住宿,伙食,回国后事项安排等等,甚至,他们帮我确定了回去的机票,9月初的某日,从伦敦直飞上海。当然,每当其中需要沈芳出现或是签字的时候,她仍是保持那种端庄和蔼的仪态,也会对我微笑,语气也很轻柔,但是,这些微笑和轻柔中,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那些隐含的温暖,一切,只是她的一种自然,而然。
我内心一直有点挣扎,我有点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帮助”,毕竟我和沈芳已经不像从前那样了。但是,我还是混沌着被这些推着一步步走下去,我似乎是舍不得这种免费的午餐,又或许,我有一丝幻想,如果她不再关心我,那又何苦……?
8月底的时候,我将我的房屋合同续了一年。我想,算是花点钱图个吉利,争取可以顺利住上。我花了很多精力在河南小伙子的帮助下,说服房东在我回国后到12月底前,每月收取我150镑的房租,当然,过了一月,不管我是否回来,都是全价。房东收取了我的押金和一直到来年一月的全部房租。我有点感觉自己好像拣了个便宜。
除了和沈芳的关系时不时影响一下我的心情,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充实快乐的。首先是我写完了论文的初稿,心中像落了块石头。还有就是,我联络了一帮在上海的大学同学,一年多没回国了,这下趁机要好好闹一番。当然,兴奋的人也不只我一个,母亲和男友甚至表示要去上海接我。我跟他们说,我回国那天正好周四,我只在上海待一天,周五晚上就做飞机回家过周末。我男友虽然和我仍存在小小的别扭,但是,在我回国的喜悦地冲击下,竟然激动的表示要现在就帮我买好回家的机票。我没有让他这么做。我觉得,我开始正式挣钱了,而且,薪水比他两倍还多,我觉得这个钱还是我出好,而且,万一上海那边有什么安排呢,一切,都有变数。
最后的两个礼拜,我几乎把日程安排的满满的。我觉得似乎有太多事要做,尤其是给亲朋好友的礼物,花费了我不少心思和金钱。我穿梭于伦敦各大百货公司,当时正值夏季促销,我走东串西货比三家,每天都是田鼠进城一样往回搬东西,从化妆品香水到酒水巧克力,我把我认为所有带有英国风情或是国内少见或是价格昂贵的东西都扫下来,直到我那三十公斤的箱子塞满,又装了一个登机拉杆箱和一个背包这才打住。后来事实证明,我超重了13公斤。我不得不从便宜的开始,在机场把箱子扔到35公斤,才被照顾地过关托运。至于那8公斤东西,大部分是我自己带回去的衣服、鞋子和一些便宜的食品,他们被打包寄回伦敦的家中。这造成的后果,不但是我白花了一笔托运费,并且让我到了上海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买衣服鞋子,甚至包括内衣。
将平稳黑线进行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