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回 到家了

我尽快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毕竟快到我们县城了，无论如何我也要高高兴兴的回去啊， 要不让父母看到了算怎么回事呢。我把师傅给我写的那两张纸条收好，装了起来，准备晚上睡觉时拿出来好好看看，眼前的路越来越熟悉，已经到了我们县了，没过多大一会，就到了我们县城的长途汽车站。这次我没有提前给家里打电话，我怕父亲专门抽出时间来接我，毕竟这一段家里还是挺忙的，这次没有什么行李，轻装简行，夏天的时候，往我们乡镇去的小中巴，车次很多的，毕竟农忙时节坐车人多。下了车之后，我背包整理了一下，手里拎着那个水果袋子，上了趟厕所，不过最重要的是把脸好好洗了洗，我特意对着一面镜子查看了一下自己的“妆容”，毕竟刚才流泪了，我怕眼圈现在还红，还好，基本上看不出来什么。我没出长途汽车站，因为站里面往我们乡镇去的小中巴已经吆喝起来了，我走了过去，司机师傅连忙说坐上就走，然后就又朝人群中喊起来了。这会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从泡桐树的叶子间隙透过去的阳光也不再是白花花的，空气中已经开始出现麦秸的味道，呵呵，也的确是，汽车的车轮子上面还有麦秸秆呢，那是走到乡间道路上时挂上去的。小中巴车没过多大一会就快坐满了，司机师傅说了声到点了，把车发动着驶离了汽车站。和省会城市清一色的轿车，公交车相比，我们的县城算是鱼龙混杂，拖拉机，机动三轮，卡车，客车，小轿车，摩托车，还有不时穿梭在县农机站的收割机，不要说井然有序，连最基本的遵守交通规则都不一定能完全坐到。不过我倒是很喜欢这种场面，觉得很亲切，很热闹，很接地气，面对着城市里高大的写字楼，笔直的马路，来回穿梭的轿车，我没有任何归宿感，套用朱自清先生的一句话，“热闹是他们的，我什么都没有”，我想如果有人要想搞个创作，把这种场面画下来，这必然会成为一副大作，就像清明上河图那样。清明上河图画的是市井街市，画个麦收时节的场面不是也很有意义吗？

汽车缓缓驶离了县城，想着我熟悉的乡间道路出发了，我打开了车窗，空气中那种久违的味道越来越多，越来越浓烈。渐渐的，刮风的时候，空气中开始飘散着零碎的麦糠，我知道，快到家了。这几年，农村地区的村村通工程，确实给大家带来了不少实惠，基本上每个乡镇都能通上了汽车，我下车后，只需要走不远的几里路，就可以到家了。在那熟悉的田间地头，我下车了，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家乡的空气啊，家乡的味道啊。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麦香，说是麦香有点夸张了，说白了就是麦秸秆，麦糠的味道。若不是从小在这里长大的人们，无论如何也体会不了这味道又意味着什么。麦子基本上都已收完，我回来晚了，我叹了口气，有点遗憾，现在主要是小麦的晾晒，还有秋粮的播种，也许，我还能帮上些忙，我心里想着。我拨通了爸爸的电话，告诉他我回来了，农忙时节，家里不一定有人，我要提前说一声，这时候打电话是不想让他去接我。爸爸果然不在家，爷爷奶奶也都不在家，妈妈出去采办东西了，说是先大概去转转看看，因为今年家里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姐姐要结婚了。那时好像听奶奶说过，是在下半年，妈妈是趁着买种子化肥，去镇上的集市上大概看看。爸爸在电话里埋怨，怎么不提前说一声，然后他告诉我马上就回去，不过稍等了一下，他又对我说让奶奶回去先给我做点吃的，他把活干完了再回去。

奶奶回去急急忙忙的给我做饭，看她忙成这样子，我告诉奶奶，不用着急，我不饿。奶奶说我净胡说八道，哪有坐车坐了大半天能不饿的，随着一阵锅碗瓢盆响动的声音，奶奶开始给我做饭了，我站在一边，给奶奶讲着最近一段时间的经历，奶奶只管点头，屋里屋外的跑来跑去。在奶奶进出屋子的一瞬间， 我忽然发现奶奶的脚步开始蹒跚了，身子明显没有以前利郎了，尽管还是满劲，但是她的腰弯的更很了，奶奶真的老了，人到这个年纪，也许一两年就会发生很大变化。我这时突然想起来走的急，怎么没有给爷爷奶奶买一点什么东西，我这次是空手回来的啊，我在心里抱怨自己，太不懂事了。不过发现提回来的那个袋子里，还有几个桃子，想到这里，我把桃子的皮揭掉，拿着来到奶奶身旁，奶奶看了看，说她急着做饭呢，让我吃。看到这，我又想起来小时候爬到树上摘柿子，下来之后把柿子给奶奶吃，奶奶总说她忙着干活呢，让我吃，这时候，我总是调皮的硬是把柿子塞到奶奶的嘴里，奶奶的牙不好，只是吸一口，然后高高兴兴的说可好吃了，你吃吧……。这会看着奶奶依旧忙着给我做饭，我心里挺不是滋味，于是再次向小时候那样，挑了一个软一点的桃子，硬是塞到奶奶嘴里，奶奶还是像以前那样，轻轻的咬了一下，吸了一口，然后让我吃。我看的出来，奶奶这会很高兴，她说自己老了，牙也不行，不用给她买什么吃的，够你们自己吃就行了，说完之后，奶奶还是很高兴。后来我才知道，在这之后的几天，奶奶没少在乡亲邻居面前夸我，说她的孙子每次回来，都给她捎东西，这次回来给她买了一兜桃子，吃着可甜呢……。

为了弥补这次没有给奶奶带东西的遗憾，我想起来那张存折了，我对奶奶说，我在外面挣了一些钱，要不过两天去给她买个差不多的凉席，那种藤席，我刚说了一半，奶奶不高兴了，又说我乱花钱。她问我哪里来的钱，我拿出了那张存折，告诉奶奶，我在外面挣了一些钱，奶奶拿到存折，当我告诉她是一万的时候，奶奶有些吃惊，不过她很快的把存折又给了我。“这钱不能花，留着以后用，以后花钱的地方多呢……。”奶奶嘴里喃喃的说道，“以后还得娶媳妇呢……。”说完她自己又笑了，笑的很开心。这天晚上，家里人差不多到了八点多才都回来，妈妈让爸爸杀了一只鸡，妈妈开始炖鸡，爸爸去买了饮料和啤酒，不管怎么样，爸爸说今天家里人都聚齐了，热闹一下。现在农历节气已经到了芒种，虽然麦子收过了，但是秋庄稼还要种，麦子也需要晾晒，这几天还是很忙，看着忙碌一天的父母，这会因为我回来了，还在张罗着，我心里真有点不是滋味。倒是姐姐这一次认真打量我起来了，横看竖看，“没见过啊，今天咋了……。”，看着姐姐的异常举动，我有点不耐烦了。姐姐哼了一声，“妈，他在外面是不是跟哪个女孩好上了，你发现没，这几次回来不大对劲啊。以前都是个灰猴子，现在不一样了啊，你看最近这半年……。上学时也没见这样啊……。”。姐姐的一句话逗得大家都哈哈笑了，“光能你结婚，就不允许他呀……。”妈妈在旁边忙着替我说话。姐姐没说什么，不服气的看了我一眼，稍停了一下，她又补充道：“我是怕他被哪个小妮子把魂给勾跑了，将来啊，把娘都忘了……。”姐姐说完竟然唱了起来，“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我一把把她的嘴捂住，然后开始挠她的胳肢窝，姐姐连忙投降，不过当我把她放开后，她没有拉倒，“露馅了，他心虚……。他肯定在外面有相好的了……。”，姐姐继续大吵着。“都多大人了，还打打闹闹，长不大……。”妈妈在一旁嘟囔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