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袁，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

“我告诉你了，你可别急啊。”

“什么事？什么事能让我急？”

“这件事一定能让你上火。”

“不会，一定不会。”

“哈哈。”

“说吧。”

“我说啦。”

“说吧，婆婆妈妈，不像个爷们。”

“好，我告诉你吧，王冰妹要结婚了。”

“谁？”

“你没有听错，王冰妹，就是王冰妹。”

“跟谁？”

“还能谁？当然是余亮啊。”

我竭力装出一付镇定的样子，但是我知道我还在乎的。不可能不在乎，因为我心里一直最爱的还是王冰妹啊，一听说她跟别人结婚，我心里猛的一阵刺痛，原来的镇定也是装的。我说：

“你听谁说的？”

“我不需要听谁说，我收到请柬啦。”

说完，陈海涛又拿出请柬给我看，我清楚地看到上面写的是王冰妹和余亮的名字。

“现在信了吧？”陈海涛说。

“为什么会这样？”

“哈哈，老袁，你倒挺沉得住气啊。”

“哎，真让我意外。”

84.

那天我知道王冰妹和余亮结婚时的情形也的确挺意外的，但我一直以来是喜欢假装坚强，就算明明知道王冰妹跟人结了婚，但我还得装出一付没事人的样子，也许，这就是别人所说的有城府，其实我本不是那种人，我只不过喜欢装，有心事也喜欢藏在心里，不让别人知道。那天晚上，我又请陈海涛到街上吃饭，还喝了不少酒，没想到陈海涛先醉了。陈海涛说：

“哥们，傻了吧？”

“没事，哥们挺得住。”

“装，你就继续装吧。”

“其实你不应该高兴。”

“为什么？”

“你并不在乎王冰妹，你在乎的是蒋玲。”

“哎别提了。”

“说到痛处了吧？”

“是，哥们也不明白，到底你哪点比我强了，可是蒋玲就是喜欢你。”

“放心吧，我不会跟你争蒋玲的。”

“说真的，我其实希望你跟王冰妹好。”

我笑了。虽然我表现在笑，其实内心也是痛的，就像陈海涛体验不到我这种心痛一样，我也体验不到陈海涛的痛苦，

这就是人生，这就是现实。现实总是比理想要多一些矛盾。在写篇小说的时候，我尽量想编的更合情合理一些，而不是照现实的路子来写，你知道有时候现实比虚构看起来更像虚构。

吃完饭之后，虽然天色暗了，但陈海涛坚持要走，然后，陈海涛开着摩托车走了，他走之后，我情绪也不稳定，然后去隔壁堂哥家借了一辆摩托车，去学校找王冰妹。我当时想的是，如果能在学校找到她是最好，如果找不到，我也就放弃了，不打算去她家找她，让我意外的是，我居然真的在学校宿舍里找到她。看到我站在她面前，她也呆了：

“你怎么来了？”

“来看你。”

“你喝酒了？”

“喝了一点儿。”

虽然喝了一点酒，但我头脑完全清醒。我这样说可能没人会相信，在我醉的一塌糊涂，吐的不叫样子的时候依然能够保持头脑的清醒，我不清楚别人喝醉了是什么状态，我只是胆子比别人大一些，平常不敢说的话，就那样无所顾忌地说出来，平常不敢做的事，做出来也表示豪无压力。

“你找我有事吗？”王冰妹说。

“当然，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我进了王冰妹的宿舍。我当时还生怕会有余亮在她的宿舍，所以一直站在门口。当时的情形，如果余亮在这个屋子里，王冰妹是不会让我进去的。不过，我也做好了打算，就算余亮在这个屋子里，我也要当时跟余亮说清楚。说什么呢，说我爱王冰妹，我要王冰妹跟我在一起。

我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王冰妹看着我：

“找什么呢？”

“找一个人？”

“余亮？”

“余亮。”

“余亮根本不在这里。”

“可是你却要跟余亮结婚了。”

“谁告诉你的？”

“你先别管谁告诉我的，你说是吗？”

“是。”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跟余亮结婚？”

85.

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但那也只是自以为，一直以来，我一晚上压抑的情感在最后一瞬间还是爆发了。那天我哭了。现在，我终于有勇气面对这一切，我承认，我在王冰妹面前哭了，我得承认，那是因为我太爱她的缘故。一个男人当着一个女人面来哭，这就很说明问题了，我得承认，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纯真爱情。王冰妹说：

“袁江涛，你哭什么啊？”

“你为什么要嫁给余亮啊，你并不爱他啊。”

“不。”

“你爱的是我。”

“我不爱你。”

“你说过，你爱的是我。”

“那是从前。”

“你说你不会变的。”

“我说着玩的，你别当真。”

我看着王冰妹，虽然她也情绪激动，但还保持着镇定的情绪，这让我心里一惊。我明白了，我永远失去了王冰妹，她不可能再回到我身边了。我擦干了眼泪，又拥抱了她一下。她依偎在我怀里。然后我松开手，推开了门。王冰妹说：

“袁江涛你去哪儿？”

“我回宿舍去。”

“今天晚上可以留下来陪我吗？”

“你要我留下来陪你？”

“可以吗？”

“你答应我不嫁给余亮了吗？”

“我把这最后一晚上交给你。”

“我不要。”

“我求求你了。”

王冰妹接着又抱紧了我。我不明白这个女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明明跟余亮马上就要结婚了，却一个人住在学校里，虽然学校离她的家并不远。哎，我明白了，原来王冰妹一直在等着我来找她。此时此刻我也无法拒绝王冰妹，只好又回转身来，抱住了她。

86.

不出你所料，我本来就不是一个坚强的男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意志相当薄弱的男人，在面对女人的诱惑时我也无法保持头脑冷静，只好跟王冰妹又一次上了床。我也想过拒绝，我觉得拒绝会让我显得酷一些，在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我甚至想过以这种写法来说这件事。你知道，一旦你决定当作家，你就得学会编瞎话，把故事编得圆满一些，可是我还没学会这些，我觉得自己应该真诚一些，按事情的本来样子来写，写下来也是对自己青春的一个纪念。而且，那天晚上，由于明明知道会是最后一次，明明知道她会成为别人的妻，我也一种痛彻心肺的感觉。王冰妹说：

“今天表现怎么这么强？”

“我哪天表现不强了？”

“我的意思是今天你比往常更强一些。”

“是吗？”

“你看一下时间，我们刚才做的时候是九点钟，现在已经是十一点了。”

“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不止了。”

“享受了吗？”

“难受。”

“难受？”

“时间太久了，身体承受不起。”

“因为太爱你了，明明知道你马上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了，心里真痛，不嫁给余亮好吗？”

“不好。”

“那我也赠给你一件礼物。”

“什么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