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夏青青问我周林跟我谈了些什么，我说：“我又可以当县长了。”

夏青青说：“为什么？”

我说：“吴海洋嫖娼被捉了。”

夏青青说：“啊，不会吧。”

我说：“就是这么一回事。”

接着，又把吴海洋如何去邻市参加活动，活动是什么县委书记管理论坛。这年头，这样的活动总不会少，而且全是风景名胜区举办，在那里可以吃可以玩，还有性消费。由于是公款消费，大家也不心疼，谁跟县委书记好，县委书记就带谁去。

听说这次就带了一个办公室工作人员小吕去，小吕人长得漂亮，而且，最重要的是临时工作人员，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没有编制的人员，这样的人由于有所求，想混编制就得跟县委书记睡，否则你别想。

这样的事例在韩婷婷身上已上演了一遍，不过，档次高一点，韩婷婷睡的是市委书记，意思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这个社会，不是好混的，在公务员队伍混尤其如此，女性有这种想法倒也不奇怪。

546.

听完我讲的故事（其实不是故事，而是真实的事，就发生在身边认识的人身上。）夏青青也吃了一惊，说：“可是这跟你当县长有什么关系，不会是叫你当县委书记吧？”

我说：“我倒是想当啊。”

夏青青说：“如果出了这事，按说吴海洋也没可能再继续当县委书记了，如果他不当了，由谁来当？”

我说：“这个……”

夏青青说：“会不会叫你来当？”

我说：“没听周林说过。”

夏青青说：“周林肯定是这个意思。”

我说：“人家没说。”

夏青青说：“那我觉得人家肯定是暗示你，希望你能有所表示。”

我说：“表示什么？”

夏青青说：“钱啦。”

说这话的时候，夏青青还做了一个手掂钱的动作，样子有些庸俗，我最讨厌这些人来谈钱了，特别是一个女人来谈钱，哎为什么夏青青也变了。

我记得从前不是这样子的，从前夏青青是人大主任的女儿，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也不缺钱，从来也没把钱放在眼里，当然，夏生培可以在家里的床底下藏上三千万人民币也是一个人才，完全不懂如何把钱存到国外，说到底，还是土财主意识。

你看人家周林，把女儿送到国外去读书，甭管书读得怎么样，至少可以在国外开一个帐户，把钱存在国外银行，又安全又保险，不得不服人家这头脑。

而夏生培，坐牢了也没人同情他，反而成为大家的笑话。

我说：“你的意思给周林送钱？”

夏青青说：“是啊。”

我说：“可是我们没什么钱啊？”

夏青青说：“你这个县长怎么当的？”

我说：“我不打算利用这个职务来捞钱。”

夏青青说：“也好。”

从前我踏进官场第一步时，就跟夏青青谈过这个话题，有些人当官是为了捞钱，把这个官场当成生意场，完全按照生意人的思维来思考问题。一个职务多少钱，出价高者得之，明目张胆卖官，当然，他为了保住自己官位，也得向更高一级的官员买官。

一买一卖，也可以赚不少钱的，总的来说，这生意还是挺划算的。

那个时候，夏青青也知道我的想法，是为了改变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一些，不过，那时的夏青青是一向崇拜的眼神。

现在，夏青青冷冷地说：“又是为了理想？”

我说：“是。”

夏青青说：“为了让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一点？”

我说：“是。”

夏青青说：“省省吧。”

夏青青那种眼神真叫人受不了。哎，女人为什么变化这么快呢，从前的夏青青可不是这样啊。是生活，生活太过于残酷，让夏青青发生这样的变化。

夏青青说：“真受不了你。”

我说：“好吧，受不了我，我就回南县去。”

547.

第二天我就回南县去了，当然不是因为老婆一句话，夫妻之间这种话，也只能算是一个玩笑话，也当不得真。重要的是，我要回南县去主持大局。一回去，就遇到电视台台长马显荣，问我：“吴书记的事要不要报道？”

我说：“不播。”

老马笑了。

我知道老马笑的意思，从前我说过，在南县，任何人的事都可以报道。就算是且委书记，县长发生什么丑闻一样可以报道，而且这事在一些其他媒体早就报道了，只需要转载一下就行了。可是现在这个无知的老马居然来问我。

来问我，我当然得说，不能报道，因为我知道如果我拍板了，如果以后马显荣出来了，我肯定没好事。

我说：“老马，你笑什么？”

老马说：“你从前可是说过，新闻自由，只要是发生在南县的，任何人身上的事，不管是什么事都可以报道。”

我说：“是，所以，今天你不应该来问我，如果没问我，就这播了，不会存在任何问题。但是现在你来问我，我肯定要说不行，如果吴海洋回来了，肯定会知道是我拍板的。”

马显荣说：“我不说，他如何会知道？”

我说：“你只是一个电视台台长，宣传部副部长都不是，他如果追问起来，你如何能不说我，你肯定会推到我这儿来，说我拍板的。”

一席话，让马显荣哑口无言。

通过这件事，我也明白了，老马这个家伙，也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这样的人也有他的优点，胆小说明这人谨慎，但同时也难担大任。事实上，老马也就是从一个普通老师混起来的，无权无势，混到今天这个地步，也算不容易的。

头发都花白了，还能指望他有什么出息。

我召开了一个会，各个部门的头头一起坐下来开了短会。由于我的风格也是那种不讲虚话套话的，一般情况下一个会也就半小时不到就开完了。

布置了一下，在吴海洋的不在的时候，很多事情由我最后拍板。

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虽然没有发布消息，但大家全知道了吴海洋嫖娼的事，这事传得也挺快的，从来是小道消息来得快一些。

大家的反应是，我马上要当上县委书记了，这个说法真好笑。

散了会之后，周明勇去我办公室里找我。他现在是教委主任，在南县，我们也像朋友一样。我倒了一杯茶给他，问他：“最近怎么样？”

周明勇说：“蛮好。”

我说：“那些个校长，全部换上你的人了吗？”

周明勇说：“一部分吧，再说，我刚来，也没什么自己人。”

我一想，也是，周明勇也是从A市过来的，暂时可以没有所谓的自己人。不过，可以以一种更公正的方式来选拔人才。后来，周明勇告诉我，教工委书记常亚东也不把他当成一回事，他主张的事，很多遭到常亚东的反对。

这让周明勇也十分为难，问我：“我该怎么办啊？”

我说：“等。”

周明勇说：“这算什么办法？”

我说：“这也是一种办法，虽然这种办法消极了一些，但恐怕也是最好的办法。”

周明勇说：“不理解。”

548.

跟周明勇闲扯了一会儿，我以为仅仅是这些闲扯，没想到周明勇问我：“听说你马上要离开南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