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毅男关上电脑，站起来问黄瑞鸣：“需要打扫卫生吗？”

黄瑞鸣说：“不用，你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这里有专人打扫卫生。”

黄瑞鸣说完，站起来，一边走一边问：“你住哪？要我带你一程吗？”

陈毅男说：“不用，我就住武大旁边。”

“那倒是很近。”黄瑞鸣说着，哼着歌往外走，遇到了与自己打赌的人，还做了个胜利的手势。

陈毅男走到门口，正遇到熊琴，熊琴笑着说：“今天赚了吧？要不要庆贺一番？”

陈毅男想着正好借这个机会问问期货公司的一些情况，于是说：“行呀，你想吃什么？我请你。”

“你才刚入行就请客，这样下去，穷得飞快。还是我做主请你吧。”

陈毅男还想说什么，熊琴却大方地挽着他的胳膊往外走。

两人走出兆富大厦，陈毅男还想着是不是要叫辆出租车。熊琴一指马路对面的珞珈山国际大厦说：“那里的牛排不错，情调也好，我们去那吧。”

“听你的。”陈毅男说。

此时，正是下班的高峰期，街道口一如既往地陷入了堵的状态，即使是近在咫尺的珞珈山国际大厦，两人穿行到达，也费了不少劲。

走进大厦内，熊琴似乎已经是这里的熟客了，她冲服务员说了声：“两个人。”然后领着陈毅男来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上，示意他坐下。

陈毅男是第一次和女性在这种富有情调的地方进餐，还有些你不自如，他朝四周看看，见这里的装饰有着地中海般的风格，以蓝色为主调，墙壁上的装饰画是**的维纳斯，而且形态各异。宽阔的大厅的墙壁上，到处都是**的维纳斯，足见餐厅的经营者审美观的恶俗了。

陈毅男微微摇头，不知道这算什么情调好。

熊琴接过服务员递过来的菜单，问陈毅男：“你吃几分熟的牛排？”

“七分。”陈毅男说。

熊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觉得陈毅男吃西餐还没入门。她朝服务员吩咐了几句，又让上一壶咖啡。等到服务员离开后，她才笑着对陈毅男说：“看见你的老板今天得意劲了吗？按照惯例，他的这种表情只要一出现，就肯定赚。”

“是吗？”陈毅男说：“我今天第一次跟他工作，他都有什么习惯？”

“习惯什么的不好描述，你自己慢慢悟吧。”

熊琴卖了个关子，没有直接去说。

陈毅男说：“你在公司里说什么分析师不看好棉花的后期？那分析师利害吗？”

“分析师谈不上什么利害不利害。”熊琴说：“这么多期货公司，哪个期货公司不得有几个分析师撑门面？但如果都跟着分析师炒期货，那大家都可以回家了，是不是？”

“这话没错。”陈毅男赞同。他虽然没有跟什么分析师打过什么交道，也知道金融市场上分析师的信誉度不怎么高。

“那你炒期货是跟我老板还是跟着分析师？”

“不全跟你老板。”熊琴说：“这期货公司那么多炒家、经纪人，随便人都是藏龙卧虎，盯着一个人干吗？炒期货这行，要说技术含量倒没什么，关键是靠直觉，有的人炒贵金属是高手，炒经济作物就不行了；有的人特别擅长炒些大蒜这些不起眼的，有的人喜欢大宗货物，有的人只做石油，这里面窍门多了。”

“那你知道我老板做什么吗？”

“他呀，什么都做。不然怎么叫金手指？”熊琴说：“先不说他，说说你，你哪个学校毕业的？怎么想到干期货了？”

陈毅男一愣，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自己：“我？我是学计算机的，华科大的，毕业有几年了。”

“哦？在社会上闯荡了几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没有。”陈毅男笑了：“我一毕业就工作了。还是央企，是做通讯设备的，现在不行了，我就出来了。”

“央企还不行？”熊琴有些惊奇。

“央企又怎么了？”陈毅男说：“只要是国企，最后都离不开倒闭的宿命，只是时间长短而已。”

熊琴不相信：“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陈毅男说：“你不信？等着瞧。到时除了垄断行业，其他行业都得完。我们企业以前也够牛的，全国70%以上的市场就是我们的，产品国家标准就是我们企业制定的。辉煌的时候，来厂里拉货的汽车要在门口等一个礼拜，想想是什么阵势？当时我们的老总为铭记这辉煌，还专门成立了厂史写作班子，为自己树碑立传。结果还没写完，市场行情就掉头向下了。”

熊琴对这个话题没兴趣了：“哈哈，那你这一下转弯转得有些大了。以前是搞计算机，现在要做期货分析了。拿得下来吗？”

“我以前上班赚外快的时候，给一家股票公司做过股票的软件分析，还赚了一笔钱，我就是以这个为资本应聘的。现在看来，做分析图没什么问题。再说了，走势图嘛，哪能个个都准？真有那么神，这行业早就灭了。”

“这话说得有水准，说明你不是外行。”熊琴说：“其实分析这事呀，就是在行情平稳的时候有点用，真正出现大幅震荡或者有大炒家恶意做多或者做空，什么走势图都没有用。知道要当分析师需要什么素质吗？口才。要能对着客户一口气说上三小时不停顿的，才能当分析师。我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听过几次分析师的课，后来就再也不听了。”

陈毅男笑了，然后问：“你是学什么的？怎么想到到期货公司上班？”

“我学的就是这个。”熊琴说：“我是中南财经政法大学学证券的，毕业3年了，原想在期货公司当经纪人的，却分到当前台，迎接客户。不过，这工作还算轻松，也不少赚。不是说的工资，是炒期货。”

“那你这两年赚了不少吧？”

“还行吧。”熊琴说：“但一直没有盼到出现大行情。我的目标就是在三十岁的时候，能赚到一辈子花的钱。你呢？哎，你多大？”

“我多大你看不出来吗？”陈毅男笑着说：“猜猜。”

熊琴打量了他几眼：“你看上去只有二十三、四，但肯定要比这大得多，算算你的经历，应该是二十七、八吧？”

陈毅男点头：“炒期货的都有推理能力呀，没错，我79年的。”

“哦，比你的老板小11岁。”熊琴说：“你的理想是什么？打算在这一行干多久？”

“干一辈子不行吗？”

“干一辈子？开玩笑。”熊琴说：“你以为你是量子基金的经理呀。人要学会享受生活，炒期货这种投机生意，干一辈子，要短命的。”

“短命？”陈毅男说：“不见得吧？这是用脑的事，索罗斯、巴菲特都八十了，即使在美国，也算长寿的了。”

“你倒会和人比较，也想成为索罗斯第二？索罗斯活这么大年纪，才出名几年，你觉得这样的生活有意义吗？”熊琴说：“我打算就是三十岁就不干了，所以我才盯紧几位金手指，要是能在这几年碰到一笔大行情，那就可以享受人生了。”

陈毅男说：“你是女人，享受人生的法子有的是。”

熊琴盯着他：“什么意思？想让我当金丝雀？告诉你，你可看错人了。我是不婚主义者，我的志向就是在有生之年游遍世界的所有角落，最后能在一个风景优美之地结束自己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