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停着一辆敞篷轨道游览车，游览车的一侧是一望无际的灯火通明的隧道，两个服务员站在隧道口，见到欧阳震华进来，他们纷纷鞠躬问好。

欧阳震华走了几步坐在了轨道游览车上，转头示意沈明哲坐上来。

沈明哲满脸的疑惑，犹豫片刻之后，他还是坐了上去，游览车嘎嘎的启动，沿着隧道一直前行，大约过了几分钟，游览车到了隧道的尽头，沈明哲跟着欧阳震华走出隧道，俨然回到了世友大酒店的一楼包厢里。

沈明哲恍然大悟，难怪在世友大酒店里一无所获，原来有次隧道，不枉他们一番用心良苦，若不是亲自坐过这一回，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世友大酒店是通向新苑居的一个通道。

回去办公室之后，“轰”！一声，沈明哲将桌上的文案一下掀翻，心想他娘的自己真该带一具棺材过来，这是什么狗屁地方？

查来查去，竟然到了自家的头上，现在云岭上下，自己这书记就他娘纯属狗屁，被人供着像菩萨，其实好看不中用，沈明哲觉得窝粪，太窝囊了。

赫赫有名的新苑居竟然在自己的管辖区内，幕后老板竟然是李烨的妹妹，想起李云清警告自己的话，沈明哲心中憋闷的更加厉害。

临离开新苑居时，李云清语重心长的道：“姐夫，新苑居，在云岭开了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事不是把你一个小小的县委书记能说了算的，好好干你的书记，时机成熟了，你升官离去了，这里就和你没半毛钱关系了！”

在云岭的僵局面前，沈明哲第一次意识到了自己的弱点，权谋、机变，自己什么都不怕，却在杀伐决断方面差了很多。

第二天上午，两位科员在小会议室里布置会场，先在椭圆形的会议桌上摆上几盆鲜花，又将麦克风放好，再将水果饮料摆上，然后间隔一定的距离放上几个烟灰缸，里面加一点儿水。

过了一会，陆梅的秘书抱着一叠材料走进来，她先和两个小科员打了招呼，然后走到会议桌旁，按顺序将材料分别整齐地摆了下去。

半个小时后，楼道里开始热闹起来，各县区的一把手和二把手陆续走进来，找到各自的座位坐好，众人开始轻声攀谈起来，会议室发出一阵嗡嗡声，几分钟后，陆梅走了进来，会议室里很快安静下来。

陆梅之所以决定召开这次会议，主要是想根据市委书记叶建平的指示，将文娱整治工作搞得扎实一些，毕竟其中涉及到许多复杂的问题，又是联合执法行动，如果没有事先征询各部门、各县区的意见，统一部署，那在具体执行时，很容易出现预料不到的状况。

屋子里的一干领导都是老烟枪，会议还未开始时，众人就开始吞云吐雾，会议桌边很快变得烟雾缭绕，陆梅在呛得咳嗽几声后，只好让秘书把房门打开，随后笑眯眯地和一些熟人打着招呼。

在座谈会上，陆梅先是隐晦了讲述了岳州日报最近的几篇文章，虽然她没有点名云岭，但是在座的各位纷纷转头看向沈明哲。

随后陆梅传达了市委书记叶建平、市长陈彦庆做出的最新指示，要求各县区加强严查自查，尽快因地制宜的制定整治方案，陆梅只是大概地介绍了下，便微笑着请大家发言讨论。

与会的领导们在谦让一番后，就都做了发言，但讲的大都是冠冕堂皇的官话，除了表示拥护赞成市委、市政府的决定外，很少人提到一些现实尖锐的问题，诸如这些权利和行业背后的保护伞，遇见这种情况该如何处理？

公丨安丨、工商、文体局等单位几乎没有认识到工作中出现的不足和失误，则极力推诿扯皮，三个单位的领导甚至当场争执起来，闹到脸红脖子粗，桌子拍得咚咚直响，声势骇人。

无奈之下，陆梅只好宣布休会十分钟，趁着这功夫，她把这各部门的领导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劝了半天，这三位才算消了气，同意陆梅的建议，市级机关只负责配合，属地政府全权处理。

尽管他们的戏演得极为逼真，但陆梅心中早就有数，这三人都是老领导了，他们在开会时是吵惯了的，但私底下都是称兄道弟的关系，一旦工作中出现问题，大家就靠吵架这招过关，倒也百试百灵。

会议再次开始时，气氛就变得轻松许多，只是发言的众人开始东拉西扯地兜起圈子来，而坐在会议桌末席那两位一直在冷眼旁观，极少开口说话，他们两个都是部门里的一般干部，只负责闷头写会议记录，不参与实质性讨论。

陆梅抬手看看表，又转头瞥了沈明哲一眼，见他微微点头，就暗自叹了口气，摘下眼镜喊了散会，众人这才稀稀拉拉地走了出去，站在楼道里寒暄半晌，便三五成群地下了楼，各自乘车离去。

等众人都走干净后，沈明哲望着身边的两人，嘿嘿地笑了起来，陆梅也笑了笑，摇头道：“看看这些人，真的要干一番事情的时候，都是推诿扯皮，云岭这是被逼上了刀尖上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开完会之后，沈明哲又去了李海东家里，只不过这次扑了一个空，李家和新苑居的事情让沈明哲压力倍增，不顾李家的情面，等于彻底撕破了脸，可他偏偏又是李家的女婿，这种进退两难的事情，该如何决断？

等到下班的时候，也不见李海东回来，沈明哲无奈，连续打了多个电话，才知道李海东玉州了，于是他让老钱调转了车头，直奔了周灵雪的家。

周灵雪刚下班回来，她穿着黑色的真丝上衣，领口系着蝴蝶结，两座高峰浑圆饱满，裂衣欲出，见到沈明哲的时候，微笑道：“沈大书记啊，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沈明哲只抬头望了一眼，便咽了口水，他听得出来，周灵雪内心有些怨他，于是微笑道：“嫂子，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都没空过来看你。”

周灵雪‘喔’了一声，便抬手拢了下秀发，似笑非笑地望着他道：“当书记了，当然会很忙。我一个人也过得很好，没必要牵挂。”

沈明哲登时呆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茫然半晌，才苦笑道：“嫂子，你这是生着气呢？”

周灵雪不理他，走进厨房端出一盘水果来，放到沙发前的茶几上，轻声道：“我哪里有什么资格生气。”

沈明哲叹气道：“都是我不好，工作上烦心的事情太多，忽略了你的感受。”

听到这句，周灵雪嫣然一笑道：“你啊，就不要自责了，我这不是挺好的么。”

沈明哲心中狐疑，结婚之前，周灵雪还经常从岳州请假去照顾自己，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是无微不至，而结婚之后为了沈明哲的声誉，周灵雪一次也没有在去过，若说不生气，又谁信呢。

沈明哲苦笑了笑，轻声道：“要么市里的工作不要了，跟我回云岭吧？”

周灵雪笑了笑，摇头道：“我才不要去这么偏僻的地方，有本事你三年内改变云岭的面貌，我倒可以考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