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沈戈并没有说什么令人不好意思的话,或者说,无论他说什么,对我来说,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只能说的是,两杯酒下肚,他已经失控了,也许是酒吧年轻而混乱的气氛感染了他,也许是我年轻娇俏的容颜迷惑了他,也许是他自己有意麻弊自己,总之他放开了自己那副搭得稳稳的成熟精英男的架子,最后和我坐在同一张椅子里,搂着我的肩膀,反复问我一句话:“你觉得,什么是人生的意义?”
一个背叛婚姻,杀害原配,道貌岸然的男人,原来还有脸追问人生的意义?
我差点就用罗青莹的方式仰天大笑了,却天真地睁着眼睛,波光盈动地盯着他。
我说:“人生的意义就是用有限的生命,品尝不同的经历。”
他摇头,说:“你这个答案很官方。”
我歪着头:“那你说,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沈戈盯着我,用手指头在我鼻头上刮了一下,然后他牵着嘴角,自以为邪魅地一笑:“睡你。”
然后他哈哈大笑,借着酒精,和这暖昧的空气,这个人难得的释放开来,连脸都不要了。
但我仍然笑吟吟地看着他,点头说:“好。”
所以一个小时后,沈戈已经躺在了我的出租屋,为了把他扛上楼,我给了出租车司机一百块钱小费。
然后我坐在床边,看着他醉得不省人事的脸,那酒真如店家所说,果然好用。卖酒的小弟将酒递给我时,还冲我挤眼睛,他说:“祝姐姐成功钓得金龟婿哟!”
大概为了此类目的来这个酒吧消费的年轻女子,为数不少。
而此刻我床上这只“金龟”,在过去五年我无数次看过他的睡颜,从没想过他睡着的样子会这么恶心。
但我仍然俯身上床,然后慢慢脱掉他的衬衫,解开他的皮带,褪掉他的裤子。
然后,将我早已为他准备好的那根皮带换了上去,换下来的旧皮带我递到探探嘴里,对它说:“拿去!”
探探伸鼻在皮带上闻闻,便一口咬住,钻进了卫生间。
探探素爱咬坚硬的,且带着皮质气味的东西,爱玛仕的味道,应该比普通的皮带咬起来更有嚼劲吧?
沈戈醒来是第二天清晨七点,我看着他的眼睛慢慢睁开,然后向四周滚了一圈,最后锁定在我脸上。
我穿着睡衣,披散着头发,坐在床头,定定地看着他。
我说:“醒了?”
沈戈神色有些迟疑,脸上充满疑问,最终斟词酌句地说:“昨晚……我们怎么睡的?”
我苦笑:“你这样问话,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我说:“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戈盯着我,不说话。
我冷笑:“原来电视剧里演的都是真的,男人一觉醒来,真会把一切都忘光。”
“等等!”沈戈这时才总算有些清醒,大概觉得头昏,忍不住扶住额头:“你是说……”
“是。”我大大方方地说:“你说要和我睡觉,所以你在这里了。”
我说:“放心吧,我没有要你负责。我是成年人,会为自己负责。”
然后我站起来,端过一杯牛奶递给他:“喝完赶紧走吧,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天上午有个挺要紧的会要开。”
沈戈下意识接过牛奶,下意识地喝光,当他放下杯子的时候,忽然看着我说:“我没有冒犯你的意思,但是……你昨晚给我喝了什么,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连你叫我舔你左乳下面的痣也不记得了?”我凌厉地盯着他。
沈戈闭嘴了。
沈戈左乳下面有颗黄豆大的痣,仿佛是他性快感的来源,而这个秘密,我是他曾经的妻子,怎会不知。
所以沈戈彻底被说服,脸上换了歉疚的表情,想伸手来抱我。
他说:“对不起雨逢……”
我敏捷地躲开他,防止他再动邪念,然后将衣服裤子一股脑地扔给他。
我说:“要不要帮你叫辆车?”
我说:“放心吧,在公司里,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沈戈穿好衣服站起来,一直走到我面前,然后扳住我的肩膀,然后盯着我说:“你……不会是女鬼吧?”
我愣住。
他说:“昨晚的事,我一点感觉都没有。你跟别人,也这么轻盈吗?”
我直直地盯着他:“如果你不打算对我负责,也请给我尊重。我不是出来卖的。”
然后我往外推了他一把,低喝:“滚!”
沈戈带着昨夜药力和酒精作用下的虚浮,跌跌撞撞地出了楼道,我却靠在门后,半天缓不过气来。
过去五年,我是有多么瞎,以为自己嫁的这个男人就算不是君子,至少也斯文儒雅懂得廉耻,他怎么是这样的?
不,如果他不是这样的,又怎么会和谢蝶儿那样的人混在一起?真相一直很残酷,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认现实而已。
打开卫生间的门,探探睡在自己的狗窝里,旁边是曾经的我精心挑选,而现在已经成了碎片的爱玛仕皮带。
我将皮带碎屑一点点地清理起来,冲进了马桶里,也同时冲掉了自己仅存于心的那点怀念和怜悯。
这时手机收到一条沈戈发来的微信:我觉得我被你算计了,所以才出言不逊,对不起。
他说:“怎么办?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我是下午才到公司的,出了电梯进了走廊,linda便一眼看见,然后大惊小怪地嚷:“雨逢你好象旷工了耶!上午谢助理到处找你来着!”
我冷冷地盯着这个女人,自从宏大的业务失败以后,她便迅速换了嘴脸,对我的态度又向谢蝶儿看齐了,此刻叫这么大声,分明是想引起谢蝶儿的注意。
我笑了笑:“嗯,我不舒服,沈总让我休息半天,怎么,你有意见?”
linda赶紧挤出一个笑容:“我哪敢有意见?你是沈总的红人,自然说什么就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