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谢蝶儿,我记得她那件惹火的风衣。也很是想不通,沈戈究竟是中了什么邪,看中这样一个女人?
我和沈戈所住的房子是幢带花园的小跃层,一共有六个房间,三个浴室,还有一个大得可以开舞会的客厅。
沈戈的书房在二楼,除非打扫,平时我几乎不进去,因为里面放满了他的工作资料和工具书,而这些东西过去与我密不可分,现在却似乎隔了一个银河系的距离,我不想触景伤情。
这天我却去了书房,我不知道能从这里找到什么,不过这房子将发生一些改变,清扫整理一下也是有必要的。
书房里几乎全是书,各种书籍分门别类,安静地立在占满三面墙的书柜里,想找什么书,一目了然。
沈戈的电脑放在写字台上,设了密码,我试了几次,包括输入他的生日,身份证号和手机号码,顺反都输一遍,全都不对,决定不再自取其辱。
写字台的每个抽屉都上了锁,还好我有一套备用钥匙,一个个打开看,里面仍然是资料和书,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我并不知道自己要找什么,但奇怪的是,冥冥之中好象有什么力量在指引我,一定要在这间屋子里挖掘出什么来。
我在椅子上坐下来,静静地打量着书房。胡桃木色的书柜,古铜色的吊灯,奶黄色的壁纸,这些都是沈戈亲自设计的,不得不说,他的品味是极好的,就连墙上挂的两幅画,一幅奔马,一幅山中小屋,都是花了不少钱,从名家那里求来的。
然后我盯着那两幅画,盯着盯着,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走到画前。
然后我取下奔马图,墙面上空空如也,并无异样。
我又取下山中小屋,这才愣住。
画框后面是一个暗柜,看起来并不大,如果用来装现金的话,一百万都放不进去。
所以,这个柜子一定不是用来藏钱的。
我没有丝毫犹豫,便找来工具撬锁。既然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被找到,区区一把锁自然也难不到人,沈戈大概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并没有在锁上下工夫,我用工具直接破坏了锁孔,折腾了半个小时,终于把柜子打开了。
如我所料,柜子里面并没有值钱的东西,只有一个塑料封皮的笔记本。
翻开本子,里面写的全是阿拉伯数字,却不是每页都有,总是隔一页有数字,隔一页是空白,再隔一页又是数字,再隔一页又是空白,数字与数字之间也并无逻辑关系,完全看不懂是什么意思。
整个笔记本没有一个汉字,唯有笔记本的书脊上,用红笔标了一个英文字母“d”。
我的智商受到挑战,完全看不出什么名堂。想了想,决定将笔记本放回原位。反正这房子是我的,未经我的同意,沈戈休想从这里拿走任何东西。
我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上面写着什么。
刚刚把画挂回原位,楼下有人按门铃。
我下楼,开门,莫西里笑眯眯地站在门边看着我,手里提着一个盒子。
我皱眉:“你来干什么?”
莫西里将盒子递过来:“蛋糕,刚出炉的,给你。”
我不接,冷冷地看着他:“我们还有见面的必要吗?”
“这是什么话?”莫西里说:“我来看你,怎么是这样的态度……”
他一边说,一边往我屋里探头探脑。
我用身体挡住他的视线:“看什么看?你走吧!”
莫西里嘻皮笑脸:“姐,你没告我吧?真没有?”
我这才看清他的眉角上,贴着一块胶布。
“你怎么了?”我问。
莫西里挠挠头:“喝大了,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被揍了一顿。”
我嫌恶地看着他。
他说:“差点连命都没有了呢!……姐,你真没事吧?也……真不会去告我的,对不对?”
我无奈地说:“我不会的,你不用担心。”
莫西里松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姐你吃饭没有?我还没有,快中午了,要不我帮你做饭吧……“
他一边说,一边就自然地往门里进。
我继续挡在他前面,冷冷地盯着他。
莫西里被我盯得有些尴尬。
然后我缓慢地说:“听着,我是有点钱,也被丈夫背叛,但我并不打算花钱养小白脸,你找错目标了。”
莫西里的脸登时红了:“你……”
我冷冷地笑了:“哟,还会红脸呢!技能不错,这一招骗到过不少良家妇女吧?年轻轻轻的干什么不好,干这个,对得起生养你一场的爹妈吗?”
不等他反应过来,我砰地关上了门。
站在二楼的落地窗前,我看见莫西里提着那盒蛋糕,噪眉搭眼地走出院门,走了几步,他又停下,猛地抬头。
我下意识地往窗帘后面退了半步。
莫西里在楼下大叫:“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把人想得这么坏?要不是看你那天状态不好,我才不会专门来道歉!算我一片好心喂了狗!”
我将窗帘稍微撩开一点,看到莫西里叉着腰,像个受到污辱的小公马,气愤地仰着脖子,喷着鼻息。
然后他气震山河地吼了一声:“蛋糕是给你买的,你不领情——就把钱给我!88块!给钱!”
这天我将一张百元钞票从窗口扔了下去,钞票在空中跳着舞,扑到了莫西里的鼻尖上。
莫西里离开后我才下了楼,从花台边拿起那盒蛋糕,在盒子上赫然发现他找给我的十二块零钱。
我将蛋糕整个塞进了垃圾桶。这时候的我,拒绝算计,也拒绝怜悯。
姜宁的电话打来时我正在给自己做饭,香烤羊排,牛油小卷和奇异果沙拉。沈戈不在,我仍然将一日三餐对付得十分精致。
姜宁在电话里说,林达业在美国注册了一家医药公司,规模不大,业务做得怎么样并不清楚。
我陷入沉思,按说林达业在国内被自己的哥哥打压得很惨,怒吞一笔钱然后远走他乡,也当然是对这行伤透了心,为什么会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国又干起老本行来?
我问:“他的业务范围是哪里?是否只面对中国市场?”
姜宁在电话里埋怨起来,他说:“你准备当侦探吗?就不能安静地离个婚,然后开始过你自己的生活?为什么要管这么多?”
我说:“不查清楚这些事,我就没法过自己的生活。”
姜宁叹气:“好吧,不过我马上要出差,结果出来我发你邮箱吧!挂了!”
姜宁挂断,我放下电话开始享用晚餐。脑子里却安静不下来,总是盘旋书房密柜里那个笔记本,那些莫明其妙的数字,以及那个醒目的“d”。
突然,我顿住,那天在谢蝶儿办公室,我瞥了几眼她的书柜,那半排花哨的时尚杂志里,似乎也有一个“d”字。
但我并不能肯定,因为当时参观她的办公室并不是我去的目的。
我想了想,然后拿起手机,从通话纪录里,找到了那天凌晨三点拨过来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