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我说:“我是沈戈的妻子。”
谢蝶儿轻笑了一声:“不会吧!沈总他可是未婚呢!”
我盯着她的脸:“别人这么认为我可以理解,谢助理就不必再装了吧,我是谁,有什么底细,你不是一清二楚么?就连我要给老公下毒这种剧情都帮我编排好了,还有什么关于我的事,是您没有操过心的?”
谢蝶儿脸色微微一震:“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自顾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来:“听不懂没关系,我今天来,并不是要给做为编剧的你算稿费,我来,是为了别的事。”
“你到底有什么事?”谢蝶儿有些沉不住气了,强压怒火盯着我。
我叹口气:“能给我倒杯水么?不要太冰,也不要太热,加半片柠檬,谢谢。”
谢蝶儿站在原地不动。
我转头看她:“我明白了,谢助理乃职场精英,不是我这种家庭主妇差遣得动的。但说到职场嘛,我已拔足多年,许多规矩都不记得了,许多事也忘记了,但是……达辉医药的林达业林总,忽然移民到了美国,听说临走时捞了一大笔钱,而这事与沈总好象也有点牵扯,这件事,我倒是记得挺清楚……”
“你到底想说什么!”谢蝶儿脸色大变。
我也收起笑容,凌然看着这个瞬间乱了阵脚的女人。
我说:“谢助理这么聪明,我想说什么,你怎会不明白?林总跑路,是因为吞了达辉公司的钱,而这些钱之所以能被吞掉,是因为沈总帮了大忙,作为劳务费,沈总也获利不少,两个人分钱分得不亦乐乎,受损的是达辉与亚美两家公司。我这几年做家庭主妇做糊涂了,但这件事不知为什么,总是忘不了,我也很苦恼,谢助理,你说我该怎么办?”
谢蝶儿已完全被我打倒,她沉默片刻,然后坐了下来,并按开办公桌上的对讲,吩咐道:“送杯温水进来,加半片柠檬。”
从亚美的办公大楼出来是下午四点半,距我进去,已过了一个半小时。
经过前台时,周雨逢抬头,冲我甜甜地一笑。
我也忍不住报以一个微笑。
这时一个年纪稍大的女职员却走过来,将一迭纸摔在周雨逢面前。
女职员说:“周雨逢你是不是猪脑袋?你看你自己复印的什么东西?乱七八糟,有头没尾!你能不能认真点,不要总是让我替你擦屁股?你以为公司请你,就是为了让你坐在这里让男人看的吗?……”
女职员的唾骂猝不及防,周雨逢显然被吓住,然后她嗫嚅着说:“对不起组长,我……”
组长继续发泄怒火:“真是够了!害我被主管骂得狗血淋头,你能不能干?不能干回家去让男人养着不好吗?跑这儿捣什么乱……”
周雨逢半句分辩不得,眼泪包在眼眶里,却拼命忍住。
“走开!”组长蛮横地推开她:“做这林黛玉的样儿给谁看?我又不是男人,不吃这一套……”
我走上前,敲了敲桌子。
组长和周雨逢同时抬头看着我。
我对组长说:“这位女士,亚美集团是国际化大公司,能否请您说话文雅一点,什么让男人看不让男人看的?作为她的上司,你这么说话合适吗?请你向这位小姐道歉!”
组长有些懵:“你……是谁?”
“放肆!”我语调严厉:“作为亚美集团的前台组,你们是公司的门脸,怎么对访客说话的?为什么不用礼貌用语?我将向客服部投诉,请报上你的工号!”
组长慌了:“对……对不起,我……”
周雨逢也呆呆地看着我。
我的语气缓合下来:“如果不希望我投诉,那么请向周小姐道歉,同事之间,更应该互相尊重不是吗?谁给你的权利,仗着资历老一点就欺负新人!”
组长顿了片刻,才不情不愿地对着周雨逢说:“刚才是我态度不好,说话不合适,对不起。”
周雨逢赶紧摆手:“不,不,没关系的……”
她一边说,一边无助地看向我。
我笑笑:“组长诚心道歉了,你受着就是,以后工作上有什么为难的地方,给我打电话吧,只要我能帮的,就一定帮——这是我的号码。”
我拿起桌上的纸笔,写了一个号码推了过去。
周雨逢惶然地接了,反应片刻后,她赶紧从桌上的名片盒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给我:“女士,这是我们的名片,有什么事……您可以打这个电话,我能帮您的,一定效力。“
我笑笑,接过名片,转身走了。
我猜组长一定在心里骂我是神经病,下一步便是去打听我是谁。当然,除非谢蝶儿肯告诉她,否则她绝对猜不出我的身份,正因为猜不出来,所以她应该从此不敢再欺负周雨逢。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挺身而出帮助那个年轻姑娘,可能无端地,就觉得和她投缘。她那么好看而纯净,是我的一个梦境。
和谢蝶儿的谈判没有过多纠缠,但也没谈出结果,我提出了自己的条件便离开了。
我的条件很简单:离婚可以,但沈戈必须净身出户,除此之外,一切条件免谈。
不然,牢狱之灾在等着他。和林达业合伙捞的那一笔,让达辉药业净损失两千多万,亚美药业也搭上了十七间库房,这个损失,可比我当年的渎职罪严重多了。
沈戈做这件事的时候,本以为瞒我瞒得滴水不漏。但他忘了,自己的职业前途是谁手把手提携的。我虽离开职场,但天生敏感,他的一举一动,我都像患了强迫症般,必须要掌握。
当初洞悉了这件事,我也陷入纠结,因为作为一个普通的主妇,我期望自己的丈夫,至少是一个君子。
我希望他成功,是通过正常手段,所以总是利用自己的资源不余遗力地帮助他,为他通关铺路。但是他太心急了,特别是参加了一次同学会,发现自己的成就在众多事业辉煌的同窗中根本排不上号时,沮丧了许久。
接着便来了一个发横财的机会。达辉药业一直是亚美的老对手,林达业是达辉药业的创始人林达辉的胞弟,但作为老板的亲兄弟,他过得很憋屈,因为林达辉从不肯放权,也不肯给他股份,他干到老,也不过是哥哥的打工仔。于是这小子一不做二不休,联合了沈戈,以合作为名,租用了亚美的仓库用来存放药品,然而一场大火将存了药品的十七间仓库烧得干干净净,达辉的损失将近一个亿。
但其实,大火烧掉的并不是真正的药品,真正的药品早就被林达业转手倒卖了,大火吞噬的,不过是偷梁换柱的假药罢了,为了瞒过事故调查小组,假药做得十分逼真,包装盒铝箔纸药品说明书一应俱全,光是制作假药的成本,就达五百多万元。
沈戈所帮的忙,则是牺牲掉亚美的十七间仓库,这么大的事故,林达业不敢用自家的仓库,因为达辉的仓库管理制度异常严格,而沈戈租给他的是个备用仓库,还没正式启用,监控和管理都不完善,十分方便他们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