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坐在他怀里。被他双手环抱在两臂之间,我看着他,他也深看着我。
这距离太近,我能看到秦颂呼吸时鼻翼小弧度的收缩样子。
“假的。”
他非常诚恳又如实的回答我。
第二天秦颂确认我身体无恙后,大清早就走了。我迷糊的转身朝着门口方向。眼皮子忽抬忽逼的看秦颂走到门口的时候,还有个小黑影子跟着,一小根尾巴不停的在空中甩动,直到门框边上,秦颂的脚步停了。
这时候小黑也停下来。一屁股坐在地板上,仰高着头。
秦颂好像在说话,模模糊糊的我一点听不清。可等我清早有意识的时候,想起来这个场景又觉得特别好笑,秦颂怎么可能在离家的时候对狗说话,这一点不可能是他风格。
那之后秦颂就从房间离开,关上了门,也带走了仅存的阳光。小黑在刚刚坐下的位置站了起来,又朝床头和沙发中间的角落回来趴着继续睡觉。
在我疲惫的昏睡时候,没听到小黑发出的一点声响。等我睁开眼睛,有意识的往床边地面上一看。
“汪!”
小黑疯狂甩着尾巴,咧嘴吐舌头的看着我。
清早见到这么乖的模样,心情自然好很多,我帮他把狗食倒在专用的小饭碗里,他吃得非常欢脱。
我看着他身形偏瘦,猜它可能从生出来就在外面流浪,当我听医生的话,伸手到狗狗饭碗里的时候,它没有如我想象的发出愤怒的声音。只闷着脑袋吃自己的,看到了我的手,好像还故意挪开了一点位置。
医生说,这种流浪狗最护食,每天都吃不饱,流浪狗又多,想吃点东西会发生流浪狗之间打架的情况发生,所以护食是最可能发生的。
又按照医生的说法,训练它在卫生间大小便。小黑还很小,一两次教了。有时候会有时候不会,但这只是第一天,它能做到这样程度,我非常惊喜。
等秦颂回来,我拉着他不停夸小黑优点。
“汪!”
真像听懂的样子。小黑欢快的邀功般叫了一声。
秦颂故意瞪它一眼,又吓得它马上埋下头,像犯错一般的姿态,秦颂得逞的坏笑,“真是势力狗!”
秦颂一定要坚持这样喊它,我拉着他半边胳膊,逼他坐在床上的身体转了九十度角面朝着我,我盘腿坐在床上,背靠着墙壁,很严肃的纠正秦颂。
“它不是势力狗。只是很聪明。”
“那就是聪明的势力狗。”
“它只是聪明,一点不势力。”
“好了知道了。”
显然秦颂只是想转移话题,不想再提这个。
可好死不死的,等我们正讨论的时候,一个角落突然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等我跟秦颂视线齐刷刷看过去时候,小黑正在茶几边上,托咬着什么东西,为了把东西拽出来,小黑整个身体重心往后倾斜,它费了好大劲才成功了。
可能注意到我们,它马上停下动作,冲着我们方向站着,欢脱的吐舌头。
我注意到被小黑咬出来的东西是个白色塑料袋子,而塑料袋子里面,是所剩不多的中药材料。
我赶紧看秦颂。他一言不发。
我想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听秦颂发出刺耳的冷笑声,我很伤感。
“秦颂……”
秦颂看向我,拉了半边嘴角往上扬,“你别这么害怕。你知道我生气都是因为伤害的对象不是别人是你。我想让你当无忧无虑的阔太太这一点越做越糟糕,全世界再找不出我这么窝囊的男人,到这时候还要等你来安慰我,我快连男人都不是了。”
“不是的。”我赶紧告诉秦颂,让他一定不要这么想。
秦颂给了我很多很多,从一开始就给了我全新的生活。无论是哪一个阶段,只要他一直在我身边,而就因为要在我身边,秦颂所有的付出被我想进脑海里,都会让我一直一直的甘之如饴。
他突然伸手,指腹贴在我脸颊上,微微叹息,“有时候我想,你要是个势力的女人多好,每天管我要很多,压得我透不过气的那种,挺好。”
我挑挑眼皮子问他,“你喜欢这样?”
“我喜欢简单。”
简单的就能喂饱的女人,对钱有独一无二的专注,是挽上阔富手臂参加各种聚会花枝招展的存在。
只用嫣然一笑,衣领下的鸿沟里就能塞进大把钞票,金主就爱这样的女人,赛钱就能喂饱,很简单就能分开腿谈情说爱。
当秦颂突然提到这么一茬的时候,我竟还没马上反应过来,他又把话题转向了别的,之后不了了之。
那包中药被秦颂扔到了楼道的垃圾桶里,之后我再没见过黄昏下秦颂守在砂锅面前耐心熬中药的虔诚样子。
那时刻被我深深印在脑子里,昏黄的落幕下,他脸被镀上了橘黄色,显出了落寞味道里掺杂的期盼。
我不再受痛后就赶去了工地上,把小黑也带了去。
工人大多都跟我认识了,平时打招呼都很客气,看到小黑后。跟我聊天的态度熟络很多,围到我旁边偶尔逗逗所在我脚跟后面的小黑,笑嘻嘻的说自己老家也有一只这样的小黑狗。
“家里的土狗聪明,最会看人表情,要是瞪它一眼,马上就老实了。平时在家里也不用栓链子。在外面再怎么野,饿了累了就知道回来吃饭睡觉,乖得很!”
我盯一眼小黑的怂样,担心他会不会像工人说的一样。
但我这种顾虑随着时间渐渐消散。在第三天的时候,我去了工地上,大老远的在车上就能看见小黑的欢脱样子。他摇着尾巴在工地人群里穿梭,每一个人面前都要讨好般的把尾巴甩得很用力,它就那么小一只,要从这个人到那个人之间跑来跑去要一会儿时间,但它就像不知累一样的来回跑着,惹得人群声欢笑连连。
开车的司机也知道它来。高兴的示意我看,“小黑越来越亲人了啊。我昨天听小陈说,每天放饭的时候它就去贴放饭的小范,一步不挪的跟着走一路,看着他搬饭,等他给自己扔块肉吃,真成精了!”
员工说工地的米饭不仅养人还养狗,就一个月时间,小黑个头蹭蹭的长,嚎叫的嗓音也越来越洪亮。每次晚上下班,我跟秦颂要上车回去,刚坐进后车厢里,一道黑影子又飞快的钻进来。
小黑越来越大只,钻进来挤在放脚的地方,西溜溜的尾巴一直不停的摆阿摆,打在车椅和前车后背上啪啪的响。
但很快的,不超三秒,小黑脖子处的一块皮就被揪起来,整个狗身腾空而起,四肢摆动好几下,嘴里呜呜的低鸣,次数多了,小黑再被拎起来也不挣扎,四只脚都垂着,大眼睛跟我对视,还会张嘴调皮的把舌头吐出来。
再如常的被秦颂提到车门外面,小弧度的扔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