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周成林提及女孩,钟继志笑着说道:“那个女孩好像和你们是老乡。”
周成林的心中再次一阵悸动:“是吗?她叫什么?”
“她叫柳梢,不过,具体是不是你们老乡,我也不敢确定。”
周成林“哦”了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虽然他没有过多打听那个叫柳梢的女孩,但柳梢的青春倩影却深深地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宴席结束后,钱明义想和钟继志好好聊聊,和周成林说了一声,就走进了钟继志的办公室。
王长东和梅景阳两个人没事,都想出去领略一下深圳的夜景,于是就征询周成林的意见,问周成林想不想出去转转。
连日的奔波,周成林略感疲劳,因此他对王长东和梅景阳说:“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一下,你们要是想出去就出去看看吧。”
少了周成林的监督,他们能放任不少,这正合王长东与梅景阳的心愿,所以,王长东道:“那周处长你休息,我和小梅出去了,有什么事就给我们打电话。”
说完,王长东拉着梅景阳一起出去了。
王长东和梅景阳一走,客房里就剩下了周成林一个人,周成林闲着没事,就打开电视,一个人坐在那里看新闻。
周成林正在看电视的时候,门外传来几声有节奏地敲门声。
周成林走过去,打开门,从门外显现出一个女孩樱花灿烂般的笑脸,让周成林惊喜异常的是,那个女孩正是那位捡到他钱夹,并主动还给他的那位漂亮女孩,也就是钟继志提到的那位叫柳梢的宾馆服务员。
柳梢见到周成林也是一愣,但马上就清醒了过来,甜甜一笑,率先打招呼道:“真巧,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世界太小,深圳也好小,我们转个圈就又见面了。”周成林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或许我们有缘吧。”柳梢笑着说。
周成林忽然想起了钟继志的话,于是笑问道:“你是榆阳人?”
柳梢说:“是。先生也是榆阳人?”
周成林继续微笑着说:“我肯定是榆阳市人了。”周成林边说边把柳梢让进客房,并客气地邀请她坐下了,然后给她递上一张名片。
柳梢接过周成林手中的名片,看了一眼之后吓了一大跳,她的嘴张成了一个椭圆。
她在宾馆工作以来,也遇到过不少来自家乡的一官半职,可他们似乎都没把宾馆的工作人员放在眼里。宾馆算什么?即使政府下属的宾馆,老总也不过是正处级。没人把你这服务员放在眼里。在客人眼里,宾馆的人就只会低三下四,点头哈腰。柳梢从没勇气去主动跟那些当官的家乡人打过招呼。她没有这样想过,而眼下她真的有些激动。难怪有人说“大鬼好见小表难捉”,官越大的人越好接触,越容易跟群众打成一片。她在激动与热情之中露出了一脸灿烂的笑容,欣喜若狂地说:“您是我的父母官。今天能在这里见到您,是我的荣幸。我叫柳梢,是前年从榆阳来的。一来深圳,就到这里打工了。周处长,您要办什么事,尽管吩咐,我理当为您效力。”
周成林一笑,豪放地摆摆手,意思是他没有什么事让她办的,并顺势坐在了柳梢对面的沙发上,笑着说:“柳梢,这个名字很有意思,好听,有诗意,谁帮你起的?”
“我爸爸。”不知道什么原因,在提到爸爸两个字的时候,柳梢的脸上显现出一丝哀伤,好在周成林没看见。
“能给你起出这样的好名字,你爸爸一定是有知识的文化人。”
柳梢点了点头,道:“我爸是教师。”
“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不起,了不起。”
柳梢颇为自豪的说:“不仅我爸爸是老师,我也是师院毕业生。”
“既然你是师院毕业生,那为什么不在老家好好地工作,却要来这里打工?”周成林大惑不解,情不自禁地问道。
周成林的话戳到了柳梢的痛楚,她情难自禁,想起了躺在病床上的爸爸,想到自己大学毕业后却流离失所,来到深圳做服务员,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泪水情不自禁地涌出眼角,滴落在衣襟上。
见柳梢流眼泪,周成林有些不知所措,急忙撕下一块纸巾递到柳梢的手中,并急忙检讨道:“怎么了?是不是我说的话伤害到了你?”
“不是的。”柳梢摇了摇头,并用纸巾擦干眼角的泪水。
“那是?”
柳梢踌躇了一下,咬了咬牙,好像终于下定决心一样,轻声道:“是因为我爸爸。”
“因为你爸爸?”
柳梢点了点头,哽咽道:“是的,我爸爸病了。”
“你爸爸病了,所以你才出来打工的?”周成林关切地问道。
“是的,我爸爸病了,需要钱给他治病,所以,我就来到了深圳开始了自己的打工生涯?”
“什么病?”周成林关切地问。
“尿毒症。”柳梢低声道。
“那你又是怎么来的深圳?”
柳梢轻轻叹息一声,向周成林讲述了自己来深圳的原因及经过。
柳梢河阳县石门镇石河子村人,家里一共有四口人,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弟弟。在来深圳之前,柳梢刚从某师范大学毕业,弟弟今年也正在读高三,过年之后就要考大学。
按说,柳梢的家庭虽然不是非常的富裕,但生活总体上说还算过得去,她爸爸的工资,除了供用她和弟弟上大学以及日常开销外,也还有一定的剩余,她完全没有必要只身一人跑来深圳,更不应该放弃尊严去卖身。
再说,柳梢现在已经大学毕业,只要她能找到工作,只要走上工作岗位,她马上就会和他爸爸一样领到工资补贴家里,成为生活的自立者。
如果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柳梢的意愿发展,如果柳梢在大学毕业后能顺利的找到工作走上工作岗位,如果不是家庭中出现变故,也许柳梢现在会和所有的女孩子一样在老家和爸爸妈妈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尽情的享受生活,享受亲情,享受未来。
但命运总喜欢捉弄人,就在柳梢大学毕业没多久,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在柳梢的身上,她的爸爸病了,而且患有的是当前医学上很难治愈的尿毒症,患有尿毒症的人基本上是九死一生,要想治愈,唯一的途径就是给患者换肾,而换肾的费用是二十万。
对于本来就不富裕的柳梢一家来说,拿出二十万为爸爸换肾,简直比登天还难,甚至是登天无路,入地无门。但是,拿不出这二十万,她的爸爸就能在家里等死,这是柳梢一家最不能接受的现实。
那一阵子,柳梢一家始终沉浸在悲伤和痛苦中,尤其是柳梢的妈妈整天以泪洗面,她们几乎每天都在外边奔波,求亲戚告朋友的为柳梢的爸爸筹集治病的费用。
她们借遍了所有的亲戚,走遍了所有的朋友,最终才筹集到三万元把爸爸送进了医院,但剩下的钱就好比一道无底的深渊一样,再也无法筹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