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连头都不肯抬,用一种不屑的口气说:“你们是做什么的?有什么话快说吧,别吞吞吐吐的耽误我的正事。”在他意识中,玩游戏才是正事,其他的都是闲事。
梅景阳再也压不住心头的怒火,提高了声调,道:“我们是来找人的。”
听说周成林和梅景阳是来办事的,那人错误的做出判断,把周成林和梅景阳当成乡下来的民工或者讨债的债主。民工是最让人不屑的,债主他躲都躲不及,因此,他根本不屑和周成林与梅景阳对话,继续专注于他电脑中的游戏,只是额头皱了一下,显得极不耐烦,说:“你找谁?有什么事?”
梅景阳再次提高了声调,道:“我们找你们集团的景总,请你告诉我,你们的老总在哪里?”
那人很不屑道:“景总不在,有事和我说吧。”
“你是什么人?”
“办公室主任。”
“找你没用,我们要找的是你们的景总。”
“你这人怎这样,我不是说过了吗,景总不在。”办公主任很不耐烦地打断了梅景阳的话。
“除了景一郎,集团还有其他领导在吗?”梅景阳火了,直呼景一郎之名,恼怒万分地责问道。
那人听出了梅景阳语气中的不对,再度抬起头仔细审视了周成林和梅景阳一番,这次,他看出了端倪,从两人的气质中好像看出了两个人的身份,急忙站了起来,换了一种口气答道:“景总出发了。”
“那还有哪位老总留在公司?”
“目前在集团的只有潘总,你们有事请找潘总吧。”
“好,我们见见你们的潘总,请告诉我,你们潘总在几楼办公。”
“潘总在二楼的副总经理办公司,两位想找潘总,请跟我来!”边说,边吧梅景阳和周成林引到了二楼副总经理办公室。
在二楼的副总经理办公司,周成林见到了河阳纸业集团的副总经理潘永,也就是经常代表景一郎和市民对话的那位副总。
潘永是景一郎从深圳带回来的得力助手,不止一次和景一郎一起去县政府办过事,所以,他认识周成林和梅景阳,见周成林和梅景阳出现在自己办公室里,潘永诚惶诚恐,三步并作两步跑出办公室,双手握住周成林的说,惶恐不安地说道:“周处长您好,什么风把您吹到了我们集团?”
周成林道:“坐着顺风车,我就来到了贵集团。”
得知自己冷落的人是常务副县长周成林及周成林的秘书,办公室主任吓坏了,偏一偏脑壳,下意识地瞪大了双眼,望着周成林和梅景阳,脸上表情顿时丰富多了,人不自觉地弯着腰奔向周成林和梅景阳,一双手也伸了出去,嘴上说:“周处长,梅秘,你们好你们好!”
周成林没怎么表示,象征性和他握了一下手,但梅景阳很生气,办公室主任的这番表演实在让人不敢恭维,怕握脏了自己的手,见办公室主任的伸手过来,便将自己的手插进了裤兜。
那个家伙以为梅景阳是左撇子,要去捞他那只还放在外面的左手。
梅景阳干脆把左手也塞进了裤兜。
那个家伙的脸上就红了一下,但他非常机灵,那双伸出去的手并没往回缩,而是顺便捞住了前面的藤椅,扶正了,再拿起桌上一本杂志,在椅子里来回扫了扫,低眉顺眼道:“请坐请坐,周处长和梅秘您请坐。”
然后放下杂志,走到屋角,帮周成林和梅景阳倒了两杯极品铁观音,并取出一包九五至尊,抽出一支,递给周成林。
周成林没接烟,喝了口茶,直奔主题,冲潘永道:“也许潘总已经知道我今天来贵公司的目的,我就实话实说了吧,我今天之所以来贵公司,是做调度的,想知道贵公司偿还市民集资款和红利的具体时间和计划。”
关于市民围攻县政府的事,潘永早有耳闻,所以周成林一出现在他面前,他就预感周成林来者不善,一定和集资的事有关,所以,听完周成林话后,他装出很无奈的样子,惶恐不安地说道:“请周处长谅解,我们公司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的确筹集不出这部分钱,还请周处长代为在市民面前通融一下,容我们缓一些时期,周处长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偿还集资款的。”
周成林不紧不慢道:“说说偿还的具体的时期和计划。”
潘永沉思了一下,道:“这个,这个,我不敢做主,得等景总回来再说。”
“你们的景总什么时候回来?”周成林加重了语气。
“这个也不好说,有可能一个月,也有可能半年。我们景总是标准的大忙人,常年在外奔波。”潘永小心翼翼地答道。
周成林道:“那好,你现在就给你们的景总打电话,说我在你们的公司,问他什么时候回河阳。”
潘永闪着狡黠的眼神拨通了一个号码,然后很无奈的双手一摊,很无奈地说道:“周处长,实在对不起,景总的电话拨不通。”边说边把电话递给了周成林。
周成林接过电话一听,果然是无法接通的提示音,道:“除了电话,你们还有其他联系办法吗?”
潘永道:“我们只有电话联系,没有任何其他联系途径。”
周成林注意到了潘永所说的“没有任何其他联系途径”,知道再问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站起来,冲潘永道:“既然这样,我先回去了,等景总回来之后,你让他务必在第一时间到我办公室一趟。”
潘永信誓旦旦地答道:“一定一定,只要景总回来,我一定原话禀告,让景总亲赴县政府向您汇报。”
周成林道:“那好,就这样说,我先回去了。”
听说周成林要告辞,潘永发出了盛情邀请,极力挽留周成林和梅景阳道:“周处长您轻易不来我们集团,这好不容易来一次,说什么也要吃晚饭再走。”
办公主任也在一旁挽留道:“是啊,周处长和梅秘难得来一次,说什么也要让我和潘总尽一下地主之谊啊。”
周成林拒绝了他们的好意,起身和梅景阳走出了潘永的办公室。
车子驶出河阳纸业之后,周成林问梅景阳:“小梅你说,景一郎为什么要离开河阳?”
“还不是为了逃避责任。”梅景阳很肯定地说。
周成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也预感景一郎之所以离开河阳是为了逃避责任。
五亿元的集资款,两亿元的红利,是一笔天文数字,这些钱足可以把景一郎压垮,把河阳纸业压垮。
周成林不明白的是,景一郎既然没有实力,当初为什么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河阳投资,而且投的是巨资。
难道是为了敛财,是为了空手套白狼?
眼下只有这一种解释最为可能。
现在不少的投资商和商人打着投资的幌子,通过空手套白狼的手法,侵吞国有资产,或者利用政府权力杠杆的干预,非法集资,非法敛财。
难道景一郎当初来河阳投资就是为了敛财?
想到这,周成林倒抽了一口冷气。
如果自己的判断是真的,那么自己置身于刀山火海之中,河阳纸业就是一块烫手的山芋。
如果自己推断成立的话,河阳纸业恐怕已经被景一郎这些国之蛀虫掏空,既然河阳纸业已经被掏空,对景一郎来说,河阳纸业已经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的,他很可能带着侵吞来的资产离开河阳,从人间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