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艺瑶没有说话，也没有看秦阳，就这么一直低着头。

“对不起，我刚刚可能语气有些重了。”秦阳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过火了，连忙致歉。

“不！”何艺瑶伸手擦拭眼眶中的泪水，哀叹一口气道：“你说得很对！我根本就不是一个称职的班主任！”

“何老师，我……我不是那个意思……”秦阳慌乱的解释道。他也在暗自后悔，自己这张臭嘴说话怎么就是这么不中听呢？好不容易才和对方建立的良好关系，说不定就因为这番没过脑子的话给全毁了！

何艺瑶摇了摇头，轻声道：“如果我要是真的了解自己的学生，就不会让小伟出这样的事情，是我没有尽到一个班主任的职责，是我对不起小伟！”

“何老师，你不要怪自己，对不起小伟的不是你，而是那个残忍的施暴者！”秦阳开解道。

何艺瑶深吸了一口气，非常坚定的说道：“如果那个施暴者真的是我班上的学生，我也绝不会偏袒他，任何人都应该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买单！”

听到了这一句话，秦阳也稍微安心了一些，这样他就可以无所顾虑的将这个施暴者给揪出来！

没过多久，学校的教导主任就急冲冲的赶到了。他先装模作样的向何艺瑶询问了姜小伟的情况，一副非常关心的样子，接着才向秦阳发难。

“林老师，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下午应该还有授课安排吧？”教导主任冷冷的问道。

“林老师，非常感谢你陪这一路都在帮我的忙，这儿有我照看着，你就先回学校吧。”何艺瑶也如是说道。

秦阳看出了这个教导主任来者不善，但他也没有坚持留下来，在和何艺瑶告别之后，就离开了医院前往学校。

在路上，他拨了一个电话。

“追风，马上帮我查一查一个叫做‘宫泽’的高中生，看看他有什么家庭背景。”

“校长！不好了！那个学生的母亲已经来到学校了！”刚刚走出江南省高级法院的大门，校长就接到了保卫处处长的电话。

“我不是说过这起事件要严格保密的吗？谁他妈这么大的胆子竟然私自通知了学生家长！”校长怒气腾腾的冲电话吼道。就在不久前宫泽的父亲宫院长才交代，这件事情学校不要过问，由他自己想法子善后。

“我……我也不知道啊！”保卫处处长无辜道。

“总之你一定给我想办法稳住这个女人，绝对不能让她闹事！”校长命令道。

“您请放心，不过就是一个没有什么文化的农村妇女而已，我能处置妥当的。”保卫处处长保证道。

挂断了电话，处长的目光看向了那名中年妇女。

她穿着朴素的大棉袄，身上的围兜沾满了油污，一身街头小吃商贩的打扮。就那么彷徨不安的坐在保安室的椅子上。

“老师，我现在能够见我儿子了吗？”姜母几乎是用乞求的口吻说道。

“你儿子现在不在学校！他已经转到外边的医院了！”处长不耐烦道。他也不知道这个妇女究竟是从哪儿得知了姜小伟在校受伤一事，事到如今，他也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骗对方说你儿子好好的，所以只好在先前就告诉了这个女人，姜小伟是自己一个人爬到天台玩耍，不小心摔伤的。

“他在哪个医院？是不是伤得很重啊？”姜母眼眶中的泪水在不停的打转，如今仍然一无所知的她，只向能够尽快的见到自己儿子一面。

“既然是入院了，这伤得恐怕是不轻，所以你也要有心理准备。不过具体他现在究竟在哪个医院嘛，我也暂时还不清楚。”处长自然不会把姜小伟所在告诉她，否则她看见了姜小伟伤成那副模样，那还了得？

“怎么会这样啊……”姜母无助的抽噎起来。

“放心吧，你儿子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的。你要是方便的话，就赶紧去取钱把校医处的医药费先交一下。”处长漫不经心道。

“要多少钱？”姜母战战兢兢的问道。

“五万！”处长伸出了五个手指头。

“啊？怎么要这么多？”姜母一下子愣住了。

“这五万可不光是给我们校医处的，还包括学校向医院垫付的一部分钱，而且这才刚刚开始，谁知道最后你儿子要花多少钱治疗呢？所以我劝你与其在这儿无所事事，还不如赶快去帮你儿子尽可能的筹集医药费吧！”

处长心中在暗自得意，他料想这个摆摊的中年妇女，一时半会也凑不齐这么多钱，只要这会儿以这个借口拖住了这个女人，等到上边把关系走通了，就算这个女人再回来闹，那她也只是自讨苦吃。

“好！我这就去想办法筹钱，老师你们一定无论如何都要让医生救治我家小伟。”姜母说完，鞠了一个躬，这才离开了校园大门的保卫室。

处长望着姜母离去的背影，向几名保安吩咐道：“我看这个女人是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了，要是她一会儿再来的话，不要再报告我，直接把她轰走！”

秦阳乘坐计程车抵达了学校。

隔着还很远的时候，他就发现大门口聚集了许多围观的学生。

“让一让！让一让！”秦阳挤进人群，发现一名中年妇女趴在地上无助的抽噎着。

她头发凌乱，身上的围兜也被撕裂了，一脚还光着，鞋子却不知所踪，看起来非常的狼狈。可却紧紧的怀抱着一个黑色的布袋子，那个鼓鼓的黑色布袋子中所装着的东西，似乎对于她而言非常的贵重。

“阿姨，您这是怎么了？”秦阳心中有些酸楚，他蹲在妇女身边询问道。

“她被保安打了。”人群中不知道是哪个学生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秦阳顺着声音望去，却没有发现那人的踪迹。

“散了！散了！都想挨处分是不是？”一名保安上前来凶神恶煞的驱散了围观的学生，接着瞪着秦阳道：“哪个班的？还蹲在那儿干嘛？还不滚回去上课？”

“我是高三六班的老师！”秦阳冷冷道，“这个人是你们打的？”

保安一听竟然是老师，尽管是一张生面孔，但他也当即收敛了不少，却依旧嘴硬道：“别胡说了，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打这个女人了？是她不知好歹非要闹着见学校领导，我们这才将她拦下来的！”

“人都倒在这地上了，你们这叫做‘拦’吗！”秦阳厉声道。

保安一时哑口无言，他其实也是有苦说不出啊，毕竟这也是上头的命令，要不然他们吃饱了撑了才跟一个妇女动手。

“你……你是高三六班的老师？”妇女忽然抬起头，双目含泪的凝视着秦阳。

“阿姨，您是？”

“我就是姜小伟的母亲啊！”

秦阳一时非常震惊，连忙将她从地上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