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瑾城死了之后,高柏煊看起来很平静,没有哭,还不让他和高韵锦葬在一起,看起来,他似乎并不爱这个父亲,很冷漠。
但薛永楼知道,他会做出这个决定,也是为两位故人好,他因这件事,多少都会有心理压力。
但他从来不曾跟他妈说过一句他的想法。
这两天,看他很多时候都在发呆,薛永楼怕他想太多,会憋坏自己,在他身边坐下“要回去看看吗?”
“什么?”高柏煊不懂他的意思。
“回去他家看看,找点他喜欢的东西,到时候……作为陪葬品,跟他一起下葬吧,这样,他或许不会这么孤单。”
高柏煊坐了一会,就出门了,踏进了傅瑾城的新家。
傅瑾城的新家在半山上,几公里的地方,除了傅瑾城的房子外,都看不到其他的房子,树木又过分茂盛,冷清得很。
他到的时候,佣人还在忙碌,在清扫院子里败落的枝叶。
看到高柏煊,管家忙迎了出来“少爷……”
高柏煊“我回来看看。”
“哎,好,好的。”
高柏煊踏进了这栋房子,房子虽然有佣人打扫,依旧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气。
高柏煊在楼下看了看,就上楼了,问管家“他……我爸爸他,住哪个房间?”
管家忙带他上楼去,看着高柏煊进去,没跟着进去,就在门口等着,担心他有什么想问他的,还得找他。
这是高柏煊第一次到这里来。
傅瑾城这两年啦,虽然一直都住在这边,他房间也不大,但房间却还是显得空落落的,东西不多,站门口,便能把房间尽收眼底。
高柏煊刚走进去,就看到了床头上挂着一幅画,顿了顿脚步。
这幅画看着有点普通,还有点黑暗,也不过是五十厘米高,40里面宽的一幅画,挂在宽阔的床头上面的墙上,显得小气不说,还和房间的装修风格格格不入。
管家注意到他的视线,忙说“这幅画,是先生十多年前,京城带回来的,回来这边,先生就是搬了几个地方,还是把这幅画给带回来了。”
“他很喜欢这幅画?”高柏煊走近了些。“也不是。”管家想了下“其实,这幅画是先生两年前搬家时,才想起来的,之前一直放先生的书房里搁着,上面都布满灰尘了。但是……很奇怪,自从先生搬到这里来之
后,就很喜欢这幅画了,一开始时不时就会拿出来看看,后来干脆让人把墙上的画给撤了,让人把这幅画挂了上去。”
高柏煊过去那边,走近了看了看,然后,把画拿了下来,说“这幅画,我想拿——”
话还没说完,高柏煊就在这幅画的背面,看到了这幅画的购买时间和地点,还有,这幅画所属的主人,在上面,除了傅瑾城几个字,高柏煊还看到高韵锦的名字。
高柏煊捏着这幅画的手,用力了几分,半响,才开口“他还有没有比较珍视,比较喜欢的东西?”
“少爷您是想……让这些东西陪着先生吗?”管家看出苗头来了。
“嗯。”管家忙说“有的有的。”说着,打开了旁边的衣柜“这里有两套衣服,先生可喜欢了,放着也舍不得穿。你知道的,先生每一个季度的衣服都会换新的,但这两套衣服,
先生在去年带回来的时候,还特意吩咐我们说不许扔掉。”
那是两套西装,看起来保管得还算不错,就是白色的那一套,有点泛黄了。
不过,款式倒是前些年流行的年轻人会喜欢的款式。
但这两款西装,高柏煊乍一看,就知道,不会是傅瑾城会喜欢的风格了。
高柏煊问“他经常穿吗?”
“不,先生没穿过。”高柏煊不知想到了什么,把西装里里外外翻了一遍,在西装里面下摆的夹缝里,看到了一块小布的标签,上面赫然出现了高韵锦三个字。
高柏煊心情复杂,久久没动“他去年才带回来的?”
“对。”
“从哪里带回来的?”“应该是京城。”管家说“那个时候,先生在京城里带回来了一大堆东西,而且看起来都是一些他平常不会关注,不会碰的东西,而且这些东西都是他自己在整理,我们都
不给碰到的。”
“那其他的一些东西呢?他放哪里了?”
“不是卧室就是书房了,具体的我也不是特别清楚。”管家说“要不,您找找?”
高柏煊点头。
衣柜,自然没有太多东西了,他拉开了一旁的床头柜,刚拉开的时候,看到柜子里的瓶瓶罐罐后,他愣住了。
那是安眠药。
塞满了一个抽屉,而且很多都还没开封的。
高柏煊扶着额头,坐在了床上,“这么多安眠药?都是他留着吃的?”管家淡淡道“两年前,先生……一夜白头之后,晚上基本上就没有睡过觉,时间长了,是铁也扛不住,先生就让医生给他开了安眠药,每天晚上,他都会吃两片安眠药才能入睡,否则,先生就睡不着觉。不过,就算先生吃了安眠药,也睡不稳,每天睡三几个小时就会醒来,所以这两年他身体并不好,消瘦了很多。这其实,还不是全部,
先生用掉的量,已经不止眼前你看到的这些了。”
“一夜白头?我看他的头发不是一直都很黑吗?”高柏煊不解的问。“那是先生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发廊染的,”管家叹气“先生的头发,那是雪白的,白得彻底,跟先生的年龄气质压根不符,先生也是好面子的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染
一次头发,所以,先生白头这件事,知道的人并不算特别多。”
“是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我记不清了,不过,好像是在之前夫人……被丨警丨察的前一天晚上。”
是他母亲死去的那天晚上。
高柏煊深吸了一口气,眼眶微微一红,咬牙道“他失眠,除了吃安眠药,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吗?”“别的法子应该有的,医生也劝过他,但他似乎没放在心上,或者是,就算医生勒令他配合治疗,先生敷衍的试几次就算了,也总能忘记医生的叮嘱,之后医生生气了,不
管他了。”
高柏煊没有再说话,管家也不好开口。
许久,高柏煊才说“去书房看看吧。”
傅瑾城的书房也并不大,比起他之前和林以熏住的地方,可差远了,东西倒是挺多的,但并不乱。
高柏煊问管家“书房里,他有什么东西是特别喜欢的吗?”
“书房重地,我们基本上是不会进来的,先生也不喜欢他看书的时候打扰他。”
高柏煊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翻了翻,发现是比较细碎的东西,没什么值得好关注的。
接着,他在旁边的竹筒上,看到了几幅卷起来的画,他拿出来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