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个故事潺潺流水声

进入雨季，秦岭的连绵群山之间溪水暴涨，一路上时常遇到塌方、落石等险情，书生与其他三人商议，决定迅速返回县城宾馆小住几天。还好，那县城泄洪系统完美，虽然大雨如注，但所有雨水都经过城内小河流入大江，没有出现洪涝灾害。

我们住在号称当地县城最豪华的宾馆，宾馆位于城内河流进入大江的交汇处，上风上水，不过这几天水势巨大，江面暴涨，虽然睡在六楼，晚上如果不关窗，潺潺水声还是不绝于耳。本来，住宾馆，观江景，听水声，对我来说也别有一番风趣，但是女友因为水声淙淙无法入睡，休息时只得把窗户紧紧关闭。刹那间，宾馆内就清净许多!

今天，书生就和大家讲一个秦岭山中一条小溪潺潺水声相关的故事。这还是前几天一个桥头旅馆的老板娘给我们讲的呢!

事情又要从上世纪九十年代说起。在秦岭山麓有一个小山村，一条小溪从村中流过，村里的人家多住在小溪两岸半山上，距离溪水几百上千米不等。溪流左边有一条五六米宽的乡村公路，现在是平整的水泥路，当年只铺了一些石子，沿着路往里走，都是深山老林。所以附近几个村镇的居民到山外的县城，必须沿着这条小溪旁边的公路走。

在一个深秋的夜里，大约八九点钟，山里的村民们都没有睡觉，那个年代还有些年轻人在家务农，这个时间段要么刚吃饭，要么看电视，总之家家户户的门窗都透着灯光。

当然也有人走夜路，有的是从县城回来，有的是走亲戚太晚，还有的是做小生意，那个时候车辆还不像现在这样普及，晚归的人们只能借着朦胧夜色沿着乡村公路回家。

通常情况下这么晚回家的人很少，往往只能一两个人，有时候甚至一个人披星戴月走在寂寞的大山中，只有哗哗的溪水作伴。可巧，这时候就有两个男子在这条路上一前一后行走。为什么是一前一后呢？因为他们两人素不相识，从来没有什么交集。

不过，从这个晚上开始他们马上就会结下一生的恩怨。走在前面的是个矮个子青年，暂且称呼他为路人甲吧，背了一大框柑橘，用一根木棍当拐杖，步履甚是沉重，走在后面的是个相对稍高的中年人，身上没有负担任何东西，甩手走路，显得很轻松悠闲。

两人相距不过五十米左右，据说从县城到这里十几公里都是一前一后在这条路上行走着。本来，矮个子青年甲身上背着柑橘，速度要慢得多，高个子中年乙没有肩背手提任何东西，而且看起来精壮有力，应该很快就超过甲。奇怪的是，十几公里路下来，中年乙始终和前面的青年甲保持着五六十米的距离，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开始，路上还有其他人，甲并没有感到什么，走到后来，发现后面那个人一脸横肉，孔武有力，始终不远不近的走在自己后面，心中莫名感到一阵阵恐慌。暗忖：自己和这个人素不相识，他跟着我干什么，莫不是要抢我这些柑橘。转念又想：这些柑橘又不值几个钱，我看起来也不像有钱人，怎么会抢我呢？看来我是太多虑了，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吧。就这样，一路上走在前面的甲怀着侥幸的心理忐忑而行。

书生记得一本书中讲过：这个世界上，对任何人任何事不能包任何幻想和侥幸。觉得用在此时的甲身上很合适，实际上后面那个中年人乙是个偷盗抢劫的惯犯，刚从监狱出来不久，在路上一直紧紧跟着甲，就是因为身无分文，见甲从县城回来，无论是买卖，想来身上都应该有些钱，所以准备伺机进行抢劫。

真是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眼看夜色降临，两人又一前一后进了大山中，远处的灯光闪烁表示此处住家户不少，但是路上除了他们两人已经没有任何人了，淙淙的流水声显得分外清晰。大约是跟得有些不耐烦了，中年人乙也不顾这段路两边山中还有人家，心中一横，几大步就跨向前去，来到矮个子青年甲的面前，拦住去路。

“你干什么？”甲颤声问道。面前的乙一脸凶相，看来麻烦大了。

“少啰嗦，老子都跟你走了这么久了，把你身上的钱全部拿出来，不然小心我打死你！”乙恶狠狠的说。见甲虽然比他年轻，但身材瘦弱，一看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上来就直接粗暴的武力威胁。

再怎么说甲也是年轻人，本来乙一直跟在自己后面就非常生气，见状大喊：“你是哪个，敢在这个地方抢东西！”意图通过大声喊叫，惊动附近的群众。

不过，甲的声音只有乙能听清楚，在淙淙的流水声掩盖下，附近在家的村民只能依稀听到说话声，根本想不到是有人在此打劫。

“老子是哪个，不需要你知道。你娃儿是不是想挨打！”中年乙凶相毕露。见年轻人不肯轻易就范，话也不多说，欺身上前抢过年轻人手中的木棍，就往甲头部抽去。

甲大惊，知道自己本来瘦弱，又背东西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肯定不敌对方。边躲边喊：“抢人啦，抢人啦！”

谁知道，甲的大喊大叫，并没有引起周围住家户的注意，反而激起乙的凶性，更是用棍子猛的抽打甲。

开始的时候，甲准备扔下柑橘逃跑，后来被乙几棍猛打，身上吃痛，瘫坐在地，毫无还手之力，本性残暴的甲见乙如此不堪，更加凶残的施暴，棍棒打到身上，令乙不由惨叫起来。

乙的惨叫声音终于隐约传到住在附近的村民耳中，开始大家以为的两个人起争执，后来听见叫声极为凄惨，才感到不妙。距离最近的王九家中所有人都听见了，王九对老婆说，我去看看。老婆拉住他：“看什么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不要惹祸上身。”

周围其他家里也类似，本来有一两个人听见惨叫于心不忍，声准备出去看看，都被其他人劝道：“水流声音这么大，你听到了什么，什么都听不清是不啊？何必给自己惹事呢？”

就这样，青年甲在被惨打的时候无人施救，尽管周围不远处都有灯火闪烁的人家，可村民们都装着什么都听不到。

大概是打累了，中年乙终于停了手，用棍子指着甲的头说：“身上究竟有钱没有？”

被打得浑身剧痛的甲无力的摇摇头说：“真的没有，不信你搜？”原来，他本来准备将柑橘背到城市里面去卖，可是白天突然下大雨，直到下午才停，一个柑橘也没有卖出去，所以身上根本没有钱。

听到这个情况，乙气愤不已，大骂：“没有钱你还和我较什么劲，难道怕我抢你的柑橘，活该被打！呸！”说完，准备转身继续向前走。

刚迈开两步，乙心中不甘，又折转身，蹲到甲面前，问道：“你让老子白白浪费这么多时间，打你打得老子都累了，这个帐该怎么算？”

被打了还要被对方索要辛苦费，面对此等天下闻所未闻的事情，甲感到无比的愤恨，可是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得有气无力的说：“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他实在不相信乙还敢找到他家里去要钱。

哪知道，恶人的无耻超出正常人的想象。只听得乙说道：“要不你给我打个欠条，明天送到我家里来！”

听到这种天方夜谭，甲心中怀疑今天是不是遇到个精神病，抢钱也打欠条！

甲只得虚与委蛇说：“我手都抬不起来，怎么打欠条？”

这时候，周围的村民听到甲的惨叫声渐渐小了，想来事情已经过去了。怀着看热闹的心理，好几家人的老老少少都结伴到溪边来了，看见一个人躺在地上，一个人蹲在旁边，那个躺在地上的自然是被惨打的，大家都好奇的问蹲在旁边的那个人：“刚才这里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些吵架的声音，听也听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