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明记得这事没有告诉过他，但他怎么又知道呢？权衡之下，我择中回答：“你听谁说的？”

“自然有人告诉我。”霍大哥显得很不开心，语气也有些严厉，“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你真以为这事是那么好操作的？”

也许霍大哥还不知道我和蒋志奎的关系，他可能单纯的揣测，我不过是攀上了某个什么权势。担心我在羽翼不够丰满的时候，会过早折断我的翅膀。我安慰着他说：“不是我拆迁的，是A市的大河公司。”

大河公司去年的频繁动作，在A市的圈子里也小有名气，霍大哥也应该知道。不过他还是很担心的说：“听说，今天晚上你和大河公司的人，一块去应酬的？”

他这样点名，我大概也就知道是谁告诉他的了。今天晚上见面的各部门中自然是不能少了公『安』局，上次杨立和阿山出事的时候，我也知道霍大哥和那边关系很好。

霍大哥见我沉默，叹了口气无奈的说：“拆了就拆了吧，但是你还得注意保护自己。”

我能明白他所说的保护自己，是什么意思。站在他的角度，自然觉得像我这样的女人，在夜场靠年轻有姿色混混，还没什么太大的问题。而现在拆迁石头巷，毕竟牵扯到了商业利益，自然不是一般的人就能应承下来的。所以他担心的是，我为了办成这件事，用自己作为交换条件，而他殊不知，我早已用自己做了无数的交换条件。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分和他解释，于是换了话题说：“那个...嫂子和北哥怎么说离就离了呀？”

“王芳这些年一直想给凯北生孩子，以前是凯北不乐意。这次过年回了老家，在大家的劝说了下，凯北还是勉强答应。年后王芳就去医院做检查，结果发现...”霍大哥顿了顿：“她不具备生育能力。”

“那嫂子吃药，也就因为这事？”

“算了，咱还是别提这事，”霍大哥转而又说：“明天我来一趟青山，再带你去见几个人，免得你在外面瞎折腾。”

“哦。”

我不知道霍大哥到底是几点出发的，总之他一早给我来电话说已经到了青山的时候，我还迷迷糊糊睡得正香。我完全没有考虑到什么，直接就让霍大哥来宾馆找我。等他答应好挂了电话，我才惊得从船上起来，开始洗脸刷牙收拾自己。

很快，敲门声就响了起来，我打开门看到霍大哥风尘仆仆的样子时，犹如上次他飞到拉萨来找我时那般心情，感动的一下扑进了他怀里。“霍大哥...我没事。”

“进去再说。”霍大哥任我抱着他，用身体把我往屋里面推，然后反手把门带上。带着责备的语气，抚摸着我的头说：“你个冒失丫头，这么大的事情也瞒着我。”

霍大哥这亲昵的动作和体贴的语言，顿时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背着大人做错了事情的孩子。昨天在石头巷以及晚上在领导面前，装出来的强势，让我实在觉得有些累。而想到接下来更大的脚步时，确实心里也有些不知所措，但在阿兰和其他人面前，我一样要表现出早已大局在握的样子。

而现在，霍大哥无疑像是知道这些，特意给我送来他踏实的怀抱，和让我能依靠的肩膀一样。我只有紧紧的搂着他，把内心所有的不安，和接下来的没把握，在他的怀里全部发泄出来。

“行了，你不是很能嘛。”霍大哥把我从他怀里推开，架着我坐到椅子上，“那你说说你接下来的计划？”

我慌张的坐在椅子上，整理了下自己刚才在他怀里扑乱的头发，从旁边的茶几上点燃我自己的烟。闷头抽着烟，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霍大哥见我不说话，接着又问：“你在A市市委还有亲信？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对我的家庭情况，霍大哥是再清楚不过的，甚至连我外公家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我想昨天给他说的领导，一定是听真了我是蒋志奎的亲信，顺口也把这话告诉了他。这种无稽之谈怎么逃得掉霍大哥的心思，他紧接着又问：“这到底是什么亲信，这么大的事儿也肯帮忙的？”

接连两句问话，把我的脸都给憋红了，我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吭声。霍大哥伸手把我揽进他怀里，有些心疼有些爱怜的说：“傻丫头，你要拆迁石头巷这事，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觉得我的能力，不如你那位姓蒋的亲信大？”

我分明在这话里听到了浓浓的醋意，只是这种醋意从霍大哥嘴里说出来，好像又变成了指责。而我还得顺理成章的接着，因为我完全找不出反驳的理由。

其实在当初，我又何尝没有想过霍大哥？只是那时我只觉得他对我好，我也并不知道他和我妈的关系，我担心这样唐突的让他帮那么大的忙，会让他难堪。当时的情况来说，我并不希望把这种单纯的对我好，变成一种价值的交换。

我希望每个人对我的帮助，我都可以付之于行动去回报，哪怕无以为报，我起码还有这身皮囊。而后来认识蒋志奎，又因为阿兰的促成，我才觉得这样的交换会不牵连其他的东西。就是单纯的身体，和他的权利之间的交易，不牵带任何的感情，也不会让最后有更多的牵连。

霍大哥取下我手中的烟头，第一次轻轻在我额头上吻了下：“走吧，我带你去见见昨晚那些人。”

我这才慌了神，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我不去。”

“为什么？”霍大哥疑惑的盯着我，“你还想继续打着亲信的旗号，去做这件事？”

不知道这次霍大哥为什么这么激动，而且好像特别想要证明什么，不管我怎么说他都强行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最后我实在没了办法，瘫软在地上耍着无赖：“反正我就是不去。”

霍大哥见我这副模样，一下就笑出了声，“那你总得给我个理由不是？”

“我不想让你参与进来。”我小声的嘀咕着，其实心里也是这样想的，这事不是什么好事，万一后面事情闹大，对昨晚那些人来说，也可能会翻船，虽说闹大的可能性基本没有。

“你以为就昨晚你们俩那样，真出什么事儿有人来帮你接着？”霍大哥如实说，“收钱这事儿谁都能做，但是要干有可能砸饭碗的勾当，你觉得是你什么市委的亲信，或是那几个钱就能摆平的？”

霍大哥这一提醒，我才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到底谁都懂。就算有蒋志奎的关系，就算沈又斌能贴心的去帮我们，但万一到时候事情闹大，昨晚那几个人恐怕不会拧着饭碗来赚这个钱才对。

“可是...”

见我开始犹豫，像是和他搭话的样子，霍大哥又步步逼近：“要不你告诉我你的计划，我帮你参谋下是否可取？”

我这才坐回到沙发上，重新点了支烟烟，开始沉心对霍大哥说起我的全盘计划。听我说完后，霍大哥忽然笑了起来：“说你是个傻丫头你还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