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懂,程志鹏能对我下黑手,不代表程晧可以罔顾人伦纲常。一边是我,一边是父亲,不知怎的,我突然想起“夹心饼干”这样的词语,觉得用在如今的程晧身上,真是再贴切不过。
倘若是在我和程晧解开心结之前发生这一连串的事,我大概会觉得程晧和他父亲,真是一个螳螂,一个黄雀。可惜程晧那位爱面子更甚于一切的父亲显然更乐意当棍子,一棒打不散我们,就再接着抡一棒。
我不知道我和程晧能撑多久。
晚饭程晧没有回来吃,九点多的时候他给司徒灿打电话,也不知道嘱咐了什么,司徒灿脸色微变,然后把电话递给我。
我接了电话才知道是程晧说晚上不回来,至于原因,简单利落的两个字:有事!
看吧,程志鹏的招数就要得逞了,我心里微微怅然,却什么也不能说。
一夜辗转,怎么也睡不到天亮的感觉,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在黑暗里睁着眼睛睁了很久,想了想,还是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才凌晨三点多。
我刻意不去想很多事,但在这样静谧的时候,很多事会自动浮上心头。比如我和程晧,还有没有将来?
胡思乱想了一阵,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半梦半醒之间,听见手机铃声在响。好不容易摁了接听,我眼睛立刻又闭上,哑着嗓音“喂”了一声。
“海燕。”顾娅楠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
“你怎么这么早……”我着实没有料到会是顾娅楠,吓了一跳,瞌睡也醒了一半。
她的声音幽幽的,很忧伤地感觉:“吵着你睡觉了?我就是想找人说说话,又实在不知道可以找谁。”
我试过这种感觉,和程晧分手的那段时间,我常常睁着眼睛到天明,满腹的话,却没有一个可以聆听的对象。
以前我看小说,女主被男主虐得要死要活的时候,身旁永远有个不离不弃的男二号,不管怎么拒绝怎么打击,都不会放手。每次我难过找不到人说话的时候,我就特别希望自己可以拥有这样一个人,不计较什么的与我做伴。
但现实和希望不能重叠,我向来清楚,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有隐忍的痛,忍不住了,就抱着自己躲起来哭上一哭。
我为自己能缓解顾娅楠找不到人聊天的痛苦而庆幸,虽然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同病相怜。
顾娅楠说她辞职了,在家休养,和单文,算是结束了。
我不知道劝她什么好,只能说:“重新开始不也挺好的?”
她“嗯”了一声,沉默了一会才又突然问我:“你和程晧什么时候回W市?”
我说:“不知道。”回不回W市其实已经无所谓,况且程妈妈据说还在医院躺着。
她叹了口气,幽幽地说:“燕子,好好把握住掌心里的幸福”
顾娅楠不知道,我和程晧的幸福已经被毁得一塌糊涂。只能苦笑,事到如今,连想懦弱放手的借口都没有了。多少还是怨恨的,既然代价已经付了,我怎么可能还将程晧也拱手相让?
我绝不!
然而决心才下,立刻就有打击迎面袭来。
第二天一早就收到一条彩信,陌生号码。我原本想着会不会是寄快件的人觉得照片好撕,发彩信可能更容易些,颤抖着手点开才知道,原来不是。
彩信内容是照片,但里面的人物是程晧和姚静。
照片里的姚静亲密的挽着程晧的手臂,笑容甜美,眼神温润;而程晧恰好偏过头去帮她捋头发,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知他嘴角轻扬,是我熟悉的温柔模样。而背景画面,应该是入夜后的医院大堂。
是我的臆测成了真,程晧决定听从他父母的话,跟姚静在一块?
错愕只持续了几秒,我就觉得给我发这种彩信的人真是白痴。以为凭这样一张照片,我就会和程晧起分岐?或者是他们想警告我,连程晧都能被迫低头,我再坚强,最终也会是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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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完
我不动声色的把照片保存起来,然后删除彩信。这才慢条斯里的起床。
换好衣服开门出去,才发现程晧已经回来了,正歪在沙发上睡觉。司徒灿就在他旁边坐着,一脸的若有所思,看到我,手指伸到嘴边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我扯唇一笑,默不作声地站在原地看着程晧。
程晧身上穿的衣服还是昨天出门的那套,一回来就歪在沙发上休息,显然是在医院陪了一夜,早上回来又怕吵到我。
心里满满的暖意,暖意里又夹杂着酸楚。这世间最不能割舍的永远是父母亲情,而非儿女私情。程晧再悲愤,最终还是会对自己的父母心软,哪怕他昨天回家原是为了处理那些照片及光碟的事,哪怕他也许真的被迫答应听话。
突然觉得恐慌,我不想看到那样的结果!
我转身准备回卧室,靠在沙发上的程晧动了动,醒了,司徒灿这才舒了一口气的样子,说:“程少还是回房间睡一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