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着,两个人已走到我面前。冰玉竟然没有看见我,她的整颗心都系在身边那个男人的身上了。
他们就这样从我面前走了过去,我回过身叫了声,“冰玉。”冰玉听见我叫她,便转过身来,惊讶的说:“小辣椒,你怎么在这儿?”我笑了笑,说:“我刚从家里回来,没什么事就随便逛逛。”一边说,一边用眼睛瞄着她身边的小白脸。此时那个男人也已经转过身来,很不自然的看着我。
老实说,我见过的男人数不胜数,不过,这个小白脸长得还真他妈帅,而且很年轻,斯斯文文的,浑身上下一股书卷气,难怪把冰玉迷成那个德兴。
冰玉见我在看那个男人,便笑着说:“这是我男朋友阿生。”又指着我,说:“这是小辣椒。”阿生对我点了点头,笑了一下,笑容看起来有点生硬。我也笑着点了点头。冰玉看看我,说:“我要陪阿生去买衣服,你要不要一起来?”我摇摇头,说:“算了,不打扰你们了,拜拜。”冰玉也说了声“拜拜”,便挎着阿生走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忍不住冷笑一声,心想:怎么会有冰玉这种傻女人,居然那么痴情!
谁都知道小姐是没有感情的,或者说,是不想付出感情,冰玉却是个例外。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那个阿生开始的,总之,她陷进去了。她把自己辛辛苦苦赚的钱都花在了那个男人身上:给他买名牌服装、买手机、买电脑……只要是那个男人需要的东西,不管多少钱她都会买。而她自己却很节省,吃一顿饭都会算计着花。老实说,在歌厅呆了这么久,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她这样的小姐,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估计我这一辈子都没办法理解她了,因为,我绝对不会和她一样,绝不会!
我回到红颜的时候,洪哥正在让小姐们试新衣服。洪哥是梅姐的铁子,说白了,就是老相好。梅姐开这个歌厅,他没少帮忙。他自己有一个酒吧,还有一家专为小姐开的服装店,所有小姐的衣服都是在他店里买的。
别看他平时笑咪咪的,一副很和善的样子,其实最他妈王八蛋。心贼黑,专门榨取小姐身上的钱。因为这,我对他一向没有好感,他每次来,我都冷冰冰的,从不主动和他说话。这次照旧如此。洪哥见我面无表情的从他面前走过,便笑着说:“小辣椒,见着洪哥咋不说话呢?”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说:“不好意思,我不需要买衣服。”
“这话说的,好像你洪哥整天就想着做生意似的。”那个男人嬉皮笑脸的说。我懒得理他,便没说话,径自回到我的床上去了。
“小辣椒,改天有时间来洪哥的酒吧玩玩,洪哥请客。”
我“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琪琪贱兮兮的说:“洪哥,你们酒吧那个唱歌的乌鸦还在不在啊?”
“在,当然在。怎么着,看上他了?”洪哥笑着说。
我听了这话,忍不住问:“乌鸦也能唱歌吗?”洪哥哈哈大笑,琪琪和茉莉也跟着笑起来。我瞪了他们一眼,说:“笑个屁!”
“乌鸦是我们那儿的歌手。”洪哥解释。我“哦”了一声,心想:怎么会有人叫这样的名字,那个人一定长得很难看吧?这样想着,我又觉得很好笑,那个乌鸦难不难看关我屁事,他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但我没有想到,那个我认为绝不会和我有任何关系的人后来却走进了我的生活,改变了我的生命轨迹。世上有些事就是这么莫明其妙的,你认为不可能发生的事却偏偏发生了,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宿命?
雪夜(5)
第一次见到乌鸦是在一个星期后。那天晚上,我和一个客人吵架了。那个死男人用手指着我的鼻子骂,“你他妈少在我面前装B,你就是一个biao子,连条狗都不如!”我忍无可忍,抬腿对着他的命根子狠狠的踢了过去。然后,歌厅里便传出那个男人杀猪似的叫声,在寂静的夜里听起来格外瘆人。梅姐和服务生立即赶过来。梅姐假装打了我两巴掌,骂了我两句,又不停的向那个死男人道歉。那个男人用手捂着他的命根子,一瘸一拐的走了。走之前,还回过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我,说,“小biao子,你给我记住,这事没完!”
我冷哼,“想找我算帐就来吧,姑奶奶等着你!”梅姐对着我大喊,“小辣椒,你他妈能不能少惹点事?”我没说话,穿上外衣,拎着我的包,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在街上闲逛,逛着逛着就到了洪哥开的酒吧门口。那个酒吧有个挺老土的名字,叫“都市夜归人”。那时我心情超级不爽,就想找个地方发泄一下,所以也没管它土不土,就大踏步走了进去。
我一进去,洪哥就看见了我。他立即走过来,笑着说,“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小辣椒啊,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啊?”说着,把我领到一个空座前,替我拉开椅子,又做了个“请”的动作,我瞅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坐下了。
“说吧,想喝啥,洪哥请客。”他嘻嘻笑着,一张胖脸在我眼前直晃。我斜眼瞄着他,挑衅似的说,“我想喝人血,有吗?”洪哥哈哈大笑起来,他说,“好啊,洪哥身上的血多着呢,你想喝多少都行。”我“哼”了一声说,“得了吧,喝你的血,我害怕得传染病。”
“我的血是不太好喝,要不把你的给洪哥尝尝?”他说这话时,一脸淫笑,看样子很想动手揩点油。我没给他这个机会,忙说,“少放屁,赶紧给我拿酒去。”洪哥听了,立即吩咐服务生去拿酒。酒很快上来了,他帮我打开两瓶,我拿起其中一瓶就往嘴里灌。
“小辣椒,好酒量!”洪哥在我旁边拍马屁。
我放下酒瓶子,冷冷的对着他,说,“让我一个人呆会儿行吗?”洪哥先是一愣,随即微微一笑,说,“行,当然行。那我就不陪你了,你慢慢喝,有什么事再叫我。”说完,真的闪人了。
我又开始喝酒。我喝酒时,旁边有几个男人直往我身上瞟,一个个色眯眯的样子。不用说,自然是我的衣服让他们相入非非了——由于出来得比较匆忙,我没来得及换衣服,里面穿的还是在歌厅里穿的那件低胸的裙子。虽然套了外衣,但扣子没有系,衣服里面的内容清晰可见,看起来格外诱人。难怪那些死男人都垂涎欲滴的样子。看来梅姐说得没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都是色棍!想着,我“腾”的站起身来,对着那几个死男人大声喊,“看什么看!没他妈见过女人啊?”那几个男人立即把目光转向旁边,不敢看我了。
我重新坐下,继续喝酒。喝到第三瓶啤酒的时候,听见有人大声说,“乌鸦,乌鸦上场了!”
我缓缓抬起头,向演出台扫了一眼,然后我便看到了乌鸦。看到他第一眼,我脑中立即闪过一个字:酷。老实说,在此之前,我根本不知道男人酷是什么样子,见到他,我终于知道了。
他的个子很高,皮肤是健康的古铜色,鼻子挺挺的,眼睛不是很大,却很迷人,如同夜空灿然的星辰一般。嘴角边挂着一丝邪魅又有点玩世不恭的笑,一缕长发飘在额前,使他看起来有几分颓废、几分落寞,又有几分不羁。他穿了一身休闲劲装,抱着一把破旧的吉他站在那儿,不经意的往台下扫了一眼,目光深邃而清冷,如同一湖春水,冷冽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