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莫北北翻过身，趴在床上，一脸痛苦的表情。

“快起来，再不起，大大可要打……真打了啊，这次真的打了。”手落到一半的大大又停了下来。

莫北北根本没有理会大大，依然把头埋在枕头里。

“怎么了？”大大伸手试了一下莫北北额头，体温正常。

“可能昨晚没休息好，头有点疼。”莫北北背着大大擦了擦额头，再拉着他的手试一下。

“是有点烫。”大大看出莫北北的心思，“刚才不是胃不舒服了，怎么又转移上来了？”

莫北北一副委屈痛苦的表情猛地点头：“下面也疼。”

“起来了，先回去。”大大说。

“还下雨，明天再回吧。”莫北北说。

“现在雨小了，赶快起床。”大大扶着莫北北做起来。

“我真的不舒服。”刚做起来的莫北北又倒下。

“这么多天，哪天都不疼，偏偏今天疼，”大大说，“快点起来，等一下迟到了。”

“是真的。”莫北北一脸痛苦的表情，看着大大。

“车票都订好了，先回去考试，考完试再来，那时候随便你睡多久都可以，大大陪着你。”大大看着莫北北难看的脸色，一下子分辨不出是假装的还是真的。

“我不要以后，就要现在，”莫北北撒娇地挣脱大大的怀抱，趴回床上，“我真的不舒服。”

“那要不要去扎针？”大大问。

“不要。”莫北北一听到扎针就害怕，抱着枕头。

“昨晚叫你早点睡，你偏不睡。”大大责怪说。

“都怪你。”莫北北撅着嘴呢喃着说。

大大试图几次把莫北北拉起来，可她总是紧紧地抓住床单。

“北北，快点起来好吗？只要你回去考完试，随便你睡到什么时候，大大都会陪着你。”大大好声好气说。

“不要。”莫北北还是牢牢地抓着床单。

“先回去考试，北北需要什么大大都答应。”大大撩直莫北北耳际凌乱的发丝。

“我就要现在和你在一起。”莫北北说。

“你不说来日方长吗？”大大问。

“我怕没有了来日。”莫北北说。

“干嘛？”大大迟疑地问。

“没干嘛。”莫北北回答。

“快点起来，我去给你上好牙膏，洗好面巾。”大大摸了摸莫北北的头，起身离开。

莫北北抬起头撅着嘴，红着双眼，看着大大离开的背影，自言自语：“傻瓜，笨蛋。”

很快，大大给莫北北的牙刷上好了薄荷味的牙膏，用温水润湿了面巾，从卫生间出来。莫北北看着大大从里面出来又迅速地趴下。

“北北起来啦，等一下水凉了。”大大说。

莫北北没有回应。

“北北起来了好嘛，以后大大都听你的。”大大说。

莫北北像睡着了似的，没有说话。

“莫北北，给我马上起来。”忽然，大大忍不住吼了一声。

莫北北顿时被吓得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手慢慢地松开床单，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把枕头放在床头。

从床上爬起来的莫北北，抿着唇，害怕地看了看大大，满脸的委屈，泛红的眼眸闪过一丝泪光。

大大看了看莫北北，语气柔和了下来：“去洗涮一下吧。”

莫北北进了卫生间，很久也没有出来，站在卫生间门外的大大伸手欲敲门，可是还没敲下却停了下来。

莫北北看着已经被上好牙膏的牙刷和还温热的面巾，泪水刷地流了下来，她一边刷牙泪水就一边往下流，泪水和薄荷味的牙膏泡沫混在一起，甘涩的味道触及着细腻的味蕾，蔓延全身的细胞。她希望一直就这样不停止地刷下去，哪怕一辈子。她仰着脸把温热的面巾敷在脸颊上，似乎能从那面巾里感受到昨晚大大身上熟悉的体温，滚烫的泪水渗进混合在那仅剩一丝温度的面巾里，她害怕那种温度一点一点地在自己的身上退去。

在大大第三次敲门的时候，莫北北整理好了一切从卫生间里出来。

“怎么了？”大大问。

莫北北抿着唇，摇摇头，从大大的身边经过。

因为时间问题，大大和莫北北在小区的餐厅简单地吃过早餐就匆忙赶往火车站。

大大背着包和提着两袋莫北北来时提的袋子，走在前面，莫北北撑着伞稍后，也许因为赌气，也许是因为昨晚的事而感到尴尬，一路上谁也没有主动说话，莫北北更是一直抿唇低头。

二十七

这场雨下得有些特别，委婉缠绵，仿佛是错过了季节临时补上的，以往的夏雨都是来去匆匆，而这场下了整个晚上的雨到现在还在不停地飘着细细碎碎的雨丝，接踵而至的阴云，严严实实地包裹着整座城市，雨似乎还没有停止的意思。

出租车外湿漉漉的街景和莫北北那天来的时候反差很大。

有人说，城市是悲哀的，尽管它霓虹闪烁，光怪陆离，繁花似锦，却逃不过阴晴不定的天气，有时它可以让你焕然一新，有时它也可以让你阴霾弥漫。

早班车，再加上下雨的天气，去往车站的路上人并不多。

由于暴雨的原因，有好几班列车出现了延迟，车站里滞留了大量的旅客，有的还带着疲惫的睡意，有的看似一宿没睡，挂着难看的脸色，以一种埋怨的口吻在谈论火车延迟的原因，抱怨这没完没了的雨天。

“没事吧。”大大看着无精打采的莫北北。

“没事。”莫北北摇摇头。

也许昨晚睡得晚，再加上被深夜那场雷雨吓醒，休息不好的莫北北脸色有些难看，潮湿的眼眸还微微泛红。

大大看了看莫北北，主动去牵她的手，莫北北的手有些凉，大大轻轻地握了一下她的手。

“对不起，今天又惹大大生气了。”莫北北稍低着头，像做错事的小孩一样诚恳。

“都是大大不好，”大大看了看莫北北，“以后大大再补上。”

莫北北微抿着唇，看了看大大。

各位旅客请注意，各位旅客请注意，开往上海南K538次列车因暴雨原因中途发生事故，请前往上海方向的旅客转乘其它班次的列车，为此给您带来的不便，我站全体工作人员向您说声抱歉……

听到大厅里的广播，群体哗然，纷纷站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大厅前方的LED大屏上，LED的大屏上滚动着事故列车的信息和最近各班次列车的时刻表。

望着LED大屏上滚动的信息的旅客，有的慌张地拨打电话，有的迅速离开，有的站在原地议论纷纷。

“假如，我在那班列车上，你会怎么样啊？”莫北北望着大大。

“傻瓜，不会的。”大大说。

莫北北看了看大大没说话，透过那些熙熙攘攘的身影望着LED电子牌上滚动的信息。

由于天气原因，越来越多的班次列开始出现了延迟，莫北北的也不例外。

“你先回去上课，我自己等就可以了。”

“没关系，还有二十分钟车就到了。”大大陪莫北北坐在候车大厅的排椅上。

随着时间的推移，车站里滞留的旅客越来越多，人群嘈杂的声音几乎掩没了大厅里广播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