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十九世纪法国现代人力资源管理之父、人本管理的先驱者罗伯特·欧文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人是环境的产物!”
是否,因为身处“黄赌毒”肆意泛滥的恶劣环境,诱发了意志并不坚定的陈铁们人性中最丑恶的成分呢?
我不敢再想像下去!
经过一段时间的奔忙,精益厂的事情虽然告一段落了,但我却从中发现,FKS确实己经烂到骨子里,无药可救了!
究其原因:一方面是,集团缺乏长远有效的管理机制,没有约束的权力过度集中于“台干”这一特权阶层,这就为腐败提供了大量繁殖的温床;另一方面是,集团做为雇主,太过自私贪婪,赚再多的钱,也只装进自己的腰包,似乎完全员无关,更别说为雇员谋福利了。一个连最起码的仁慈之心都没有的雇主,只是把雇员当成高速运转的机器,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这个雇主,总想最大限度地剥夺他们的剩余价值!集团所发布的每一项条例,都是从自身的实际利益出发,恨不得从雇员的骨头里,压榨出血肉来!对供应商,亦是如此。集团总想最大限度地压榨供应商的利润空间,同样无视供应商的死活。
这也就难怪,所有的雇员和供应商,都对集团缺乏起码的归属感和责任心,个个都抱着捞一把就走人的目的,同样完全无视集团的利益!
其实,这两大原因,不但存在于大大小小的企业管理中,也存在于很多国家政治中!
要想改变这两大原因,我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
与此同时,对大大小小供应商的评估也陆续开始了。虽然我知道,每个供货端都或多或少的问题,但冠亚厂存在的的问题,无疑是最大的。所以,我迟迟不敢在《评估审定书》上签字。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首先坐不住的,竟然是夏薇!
这次,她没有再请我去酒店,而是给我打了一个电话,语气从未有过的严厉,甚至经常挂在嘴边的“妹妹”两个字都省了:“把你手头需要我签字的文件,全部给我拿来!”
我连忙整理了一下,拿着文件夹夹就跑进了她的办公室。看到她一脸怒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小心翼翼地问:“姐姐,谁惹事你生气了?”
她没好气地说:“除了你,还有谁?”
我吓了一大跳:“姐姐说的是哪里的话?我可不敢啊。”
她脸色这才缓期和下来,但还是眉头紧皱:“妹妹,你是不是对我这个做姐姐的有意见?”
我连忙摇头说:“没有啊,自从我代理经理以来,你一直对我很好啊。”
她脸色这才缓和下来,直奔主题说:“把冠亚厂的《评估审定书》给我看看。”
我连忙拿了出来。
她眼光只一扫,就将《评估审定书》扔回到我面前,气极败坏的说:“为什么我上次反复叮嘱你,不要再查冠亚厂的事了。没想到,你不但查了,还扣着他们的《评估审定书》不签字,你简直是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啊?”
我郁闷的说:“他们的质量不过关,影响了主板车间的良品率。不但给集团造成了巨大的经济损失,因为不良品率太高,无形中也增加员工的作业难度和工作效率!这种同时伤害集团和员工的供应商,不要也罢!”
我以为自己如此为集团和员工着想,她会夸奖我,没想到,她却很不耐烦的说:“你拿的是月薪,无论集团和员工如何损失,也与你无关啊。据我所知,冠亚厂老板专门找过你,许诺只要你让他们的产品通过评估,你就可以拿到5%的回扣,有这回事吗?”
我以为她想追查我拿回扣的事,连忙说:“你别误会啊,我当时就拒绝了。”
没想到,她冷哼一声:“你打工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吗?有钱不拿,你是傻逼吗?”
我不相信地望着她,发现她眼神坚定,一点都不像开玩笑,便结结巴巴的说:“可、可是,这是违反公司规定的呀。一旦东窗事发,轻则开除,重则坐牢的呀!”
她严厉地说:“别说我讲这些,大道理比你更清楚。该和你说的,我己经说了。你现在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冠亚厂的《评估审定书》,你到底是签还是不签?”
我弱弱的说:“对不起,我不能签。”
她紧盯着我的眼晴:“那我再问你,如果冠亚厂有我的股份呢?你签不签?”
我弱弱的说:“这个假设,不会成立的吧。”
她立刻变得烦躁起来:“你不用想成立不成立,你只要回答我,签,还是不签?”
我摇摇头说:“不签!”
她的脸,立刻气得发青,但还是强忍怒气,耐心地问:“如果冠亚厂,不但有我,也有韩总的股份呢?你签,还是不签?”
我心中一凛,几乎要答应了。但是,我可以不顾集团因此蒙受的损失,但我不能不顾工人的利益。因为良品率的高低,直接影响绩效得分,并直接和他们的工资挂钩。并且,大量的返修工作,也让他们每天都要多熬最少半小时。这半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对年轻的他们来说,和生命一样宝贵呀!
所以,我小声然而坚定地说:“不签!”
她眼神立刻变得凛冽起来,一字一顿的说:“我再问你一遍,签,还是不签?”
我害怕地望着她那圆睁的双眼,再不敢说话了。
她恶狠狠地问:“没听到我在问你话吗?怎么,你听不懂人话吗?”
这话简单是侮辱了,我实在忍不住了,脱口而出:“不,我听得懂人话!”
好在,她大概是太气了,并没有听清我话中的反语,而是歇斯底里的说:“既然你听得懂人话,那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只能听我的话,你明白不明白?”
我小声说:“明白。”
没想到,她却不依不饶的说:“你明白个屁,你一而再再而三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我看你是根本没搞清楚,经理和协理,到底谁的官大?”
我只好说:“你的官大。”
她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说:“你再说一遍,谁的官大?”
我只感觉喉咙因为郁闷,已经有些疼了,但我还是忍气吞声的说:“你的官大。”
她却一拍桌子,厉声说:“既然我的官大,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为什么还要继续追查冠亚厂?为什么不在《评估审定书》上签字?”
我的喉咙越忍越疼了,我再也控制不住,泪水如决堤一般,倾泻而出!我明知道自己有理,但是我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发疯似地说:“我要告诉你的是,如果你签了,我们还是好姐妹,你每个月除了可以拿到一笔不小的回扣,我还可以请你吃饭、按摩、唱K等;你若不签,别说好姐妹了,你这个下属,我也不会再要了!”说到这里,她双手忽然抓向办公桌,抓起一撂厚厚的文件,似乎用尽全身边气一般,猛地向我扔来!
她这一系列动作迅速、准确又充满力度,我完全来不及躲避,也不敢躲避。眨眼之间,那叠文件就劈头盖脸地打在我头上、身上。我与此同时,我感觉到左脸颊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用手一摸,竟然是血!应该是被文件上夹上的金属或订书钉刮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