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抬高了声调说:“你们研发部实验室不是也有性能测试机吗?为什么要到我们这里来做?”
彭宇解释说:“我们部门是有,但我还想做一下两台机器的相关对比验证。”
我不满的说:“我们产线不是随随便便就允许外部门的人来验证的,就算验证,也需要走一定的流程。”
他一脸茫然道:“什么流程?”
我严肃地说:“凡是涉及生产部的验证,主导工程师都必须提前发一封电邮,然后再出示一份验证工艺图,由双方经理签名后,才允许上产线操作。怎么,你不知道这些吗?”
听了这话,他立刻紧张起来,歉然的说:“对不起,我是新来的,还没人告诉我这些,我马上去补发一份电子邮件和验证工艺图。”
我点点头。其实,之所以说得这么详细,目的并不是针对彭程,而是说给张红梅和刘嫣听。
果然,刘嫣歉然的说:“杨科长,对不起,我错了,愿意受罚”
张红梅却充满敌意地说:“是我忘记告诉她了,要罚就罚我吧。”说完,即挑衅地望着我,“这次,你是想罚站呢,还是想给处分?”
我要的正是这句话,立刻微微一笑道:“怎么,在你眼里,我表现就这么差吗?”
她毫不示弱的说:“你自己说呢?”
“红梅,我认为不是我表现有多差,而是你对我成见太深了。我们同事这么久,我是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
“可是,自从当了科长后,你就变了!”
“你想想,变的是我,还是你的心态?”
“这…”
“你仔细想想,我升上科长后,江春华对我的态度如何?”
“事事服从。”
“你对我的态度,又如何?”
“事事反对!”
“如果我升职经理后,想再提拔新的科长,我会选谁?”
“…对不起。”
我的目的达到了!
张红梅诚恳地说:“海燕、不,杨科长,请你放心吧,我以后绝不会了。”
我满意极了,诚恳地说:“红梅,你是老组长了,只要你好好配合我的工作,我这个科长的位置,迟早都是你的。”
她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谢谢杨科长。”
她就是这样,给点阳光就灿烂,完全分不清此话是真是假?有几层意思?背后有什么阴谋?我真为她的智商着急啊,难怪做了八年组长,连科长的边都没沾上呢。
不过,这样的人虽不足够聪明,却正好为我所用!
从此以后,我开始实施自己的新策略:拉着张红梅,打着江春华,同时让他们互相掐。因为只有这样,才能树立我做科长的威信,早日干掉江春华!
我每次开会让大家谈意见和解决办法时,一般会采纳张红梅的意见、舍弃江春华的意见;需要完成某项工作时,大多以张红梅为主、江春华为辅。如此一来,张红梅十分得意,甚至把自己份内的事,也会指派给江春华,颐指气使地。因为有我在背后撑腰,江春华不得不打落牙齿往肚里咽!
纵使江春华再好的谋略、再好的涵养,但毕竟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现在竟然被两个小女人玩弄于股掌,他哪里受得了如此羞辱?很快并自乱方寸!
十天后,当张红梅又把自己份内的事指派给他时,他终于爆发了,“啪”地把桌子一拍,怒目圆睁说:“张红梅,你别太过分了!”
张红梅当然不甘示弱的说:“我怎么过分啦?”
“你动不动就以老大自居,对我指手画脚。别忘了,我和你是平级!”
“那你可以去告状啊。”
“我去告状,正中杨海燕那个变态老巫婆的诡计!?”
“她有什么诡计?”
“她现在是新官上任,根基不稳,所以拉一个打一个。一旦干掉我,她自然会收拾你的!”
听到张红梅绘声绘色和我讲这件事时,我差点气昏了头,一拍桌子说:“这个屌毛,他竟然骂我是变态老巫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张红梅却焦急地问,“杨课长,你真的会收拾我吗?”
我肯定地说:“绝对不会。”
她还傻傻地问:“为什么?”
我不耐烦地说:“因为以你的智商,对我完全构不成威胁!”
她不由一呆,片刻之后,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咧嘴笑了:“谢谢杨科长。”说完,便亲热地走上来,殷勤地揉着我的肩膀,“好了,老大,不要生气了,小心身体。”
望着这个曾经在我面前不可一世的女人,此刻却像个温顺的棉羊一般,我忽然意识到: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啊!
当然,要想保住现在这个“老大”的位置,就必须完成梁群交给我的任务!江春华是块石头,借助张红梅的手显然除不掉他。看来,只好我亲自出马了。
又一个例会!
我在讲了一些常规性的事务后,忽然提到:“上周,我要求所有管理人员每一小时作一次工作记录,因为忙,一直没有检查。现在,请大家把各自的工作记录本交上来,我检查一下。”
交记录本时,大家立刻面色紧张,唯有江春华神态自若。
我一本一本地看着,发现很多人都是敷衍了事,一个比一个记得少。相比较他们,江春华算是不错的,每天都有记,但很简短。
无事也可生非!
我终于抬起头,厉声说:“你们根本没有把我的话当回事!特别是江春华,身为名校高才生,竟然把记录写成这样,实在是太不把我放在眼里了!”说完,我便将记录本向他劈头砸去!
他完全没有防备,记录本不偏不正砸在他的脸上,连带他的眼镜也被砸掉在桌子上!
他立刻就呆掉了,睁大高度近视的双眼,如石化般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他,大气都不敢出。
说实在的,砸过以后,我有些害怕,等待风雨欲来:众目睽睽之下受此侮辱,以后怎么还有脸面对自己的下属?
室内的气氛,一触即发!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却迷着高度近视的眼晴,伸出两只手,在桌子上慢慢地摸索着,寻找眼镜。摸了几下,碰到了本子,他随手往面前一划,本子旁边的眼镜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但,没有人帮他!
我的心,不由一阵痉挛!
毫不知情的他仍然将本子往面前拉着,只听“咣当”一声,眼镜掉在了地上。
听到声响的他,立刻弯下了腰,跪在地上,摸索了好久,才终于抖抖索索地戴上眼镜,再次端坐在椅子上,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我再也承受不住良心的折磨,低声说:“散会!”便逃也似地跑出了会议室!
经此一劫,我以为他会辞职,一定会!
但是,一周后,苏厚林却把我叫进经理办公室,怒气冲冲的说:“你是怎么办事的?江春华怎么还没走?”
我沮丧的说:“我已经把他逼到墙角了,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还不辞职!”
他嘴角一挑,不屑地说:“他在FKS摸爬滚打近十年,才好不容易坐上主管的位置,岂会轻易辞职?”
我试探地问:“他现在也不闹事了,可不可以,让他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