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她毫无经验。
今天不但穿了昂贵的高跟鞋,化了精致的妆容,还穿着一身白色的套裙,灰尘一吹,白色立即弄脏了。
若是平时,明姿画肯定要尖叫了。
可是今天跟陆擎之一起过来视察,她怎么样也得装装女老板的模样,不能显得自己太没形象,太娇纵了,跟他一比落下一大截。
不过这些工地上的工头跟工程师那还真叫有“眼力”,统统都围绕在陆擎之身边,热情地跟他介绍。
只派人给明姿画发了一顶安全帽,让她陪着他们随行。
好像她根本就不是跟陆擎之平起平坐的集团老板,而是他的跟班秘书。
这个发现让明姿画郁闷不已,她很想挑明自己的身份,让这些人有点眼力,可是工地已经开工,重型卡车不断进出,扬起的灰尘在闷热的天气里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明姿画戴着安全帽,眼睛鼻子都快皱到一起去了,根本就不敢开口说话,生怕被尘土呛到喉咙,
特别是她还穿着高跟鞋,走在工地凹凸不平的路面上踉跄跌撞,根本跟不上前面一群走路飞快的男人。
工程师和工头再加上一堆不知道干什么的人围着陆擎之,这说说,那看看,端图纸,看地基,谁都没管一直不停赶路的明姿画——因为她费劲赶到一个地方时,他们已经去下一个地方了。
明姿画顿时就有种感觉,陆擎之是在趁此机会耍她。
他这是报复,赤裸裸地报复!
他心里一定是记恨自己抛弃了他,所以故意让她来工地陪同视察,又故意走的那么快,害她穿着高跟鞋追着他在工地凹凸不平的路面上奔走,简直是白痴到了极点!
明姿画心中的怒火腾腾腾地就窜了上来,恨恨地瞪着陆擎之的背影,咬牙切齿。
心思一分,没注意脚下有个小坑,脚崴了一下,明姿画一屁股拍在沙砾地面上。
着地的手顿时传来火辣辣地疼,明姿画拿到面前来一看,划开了几道口子还沾着灰土,看着都揪心,她扁着嘴,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郑天成回头瞧见了她这副模样,扯了下旁边陆擎之的袖子。
陆擎之回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又继续转过去对照设计图。
明姿画看得一清二楚,陆擎之居然视而不见!
她的嘴扁了又扁,气愤地站起来,用没有摔伤的那只手拍了拍身上的灰。
真够可笑的,她摔伤了下意识还看陆擎之的反应,结果人家只顾嫌她添乱了,看都懒得多看一眼,真够没面子的。
不过想了想,现在她跟陆擎之什么关系都没有,她凭什么期待他还能过来管她,像以前那样紧张她?
果然,习惯真不是一个好东西。
狠不下心用湿巾擦去伤口的灰尘,明姿画怕疼,从包里掏面巾纸,里外里裹了几层,眼不见为净,回市区再说吧。
陆擎之也大致结束工作,往停车的地方去了,没人叫她,明姿画讪讪地自动自发跟着回车上。
陆擎之大约是累了,上车自顾自喝了几口矿泉水,靠着座位闭上眼。
明姿画也渴,可一只手伤了,没办法拧瓶盖,又怕喝了水上厕所,眷恋地看了看饮料架上的水瓶,嘟着唇扭开脸。
“明小姐的伤……”还是郑天成先开了口,“要不先去镇上的小医院处理一下?”
陆擎之阖着眼,眉头聚拢,显得有些不耐烦却没说话。
郑天成心领神会,吩咐了司机一声,就往镇上开。
镇上只有一个医务所,非常简陋,看上去也不太干净,公用厕所散发着臭味。
陆擎之没进来,只在院子里抽烟,明姿画几次都想逃走,一回头就看见站在大门必经之路上的他,以及他的脸色,她只能作罢,乖乖地接受乡村医生的处理。
还好伤势不严重,但清除伤口里的沙粒和杀菌非常疼,明姿画本想坚强而淡定,可实在是太疼了,不自觉地居然挤出来几滴眼泪。
最恐怖的是她今天还画了彩妆,可这么一哭,又刚从工地那种尘土飞扬的地方出来,小脸上泪痕交错,看起来无比凄惨。
伤口包扎完毕,明姿画就迅速地从医务所里出来。
感觉自己被人暴打一顿,只想赶紧坐上车回城。
刚走到院子里,撞见在那抽烟的陆擎之,就听见他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突然“啧”了一声,神情怪异。
明姿画抬起头,果然见他正直白地嫌弃地看着她。
她眉头一皱,恼怒地瞪了他一眼。
陆擎之脸色刚硬着,淡淡的戾气充斥在他的眉宇间,他猛地扯住她的胳膊,将她拉到车边。
一回身拉开车门,拿出一盒湿巾,递到她的面前:“擦擦脸。”
明姿画也觉得脸黏糊糊的难受,顺手抽出一张擦拭。
擦完找附近的垃圾箱,这才发现司机和助理郑天成都不见了,这会只剩下她和陆擎之。
陆擎之棱角分明的五官,依然是淡漠得没有一丝情愫。
他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转回身,就要上车。
“陆擎之!”明姿画脱口喊出他的名字。
陆擎之停住,隔了两秒才转回身,默默地看她,漆黑的目光高深莫测。
明姿画轻吐了一口气,又酝酿了一会情绪,这话她早该说了,现在四下无人,不把一直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她会憋的难受死。
“你……还在生我气吗?”她试探地抬眼看了看他,随即又正了脸色,自己也知道这种探看的眼神八卦兮兮的。
“没有。”陆擎之冷淡地摇头,倨傲的身姿,有股冷冽之感,浑身透着淡漠疏离。
明姿画在心里唾弃他,真是口是心非啊,不生气能这么对她吗?
“那个……”她觉得自己该大度点儿,诚恳点儿,“之前……我不该跟你说那么伤人的话……我向你道歉!”
陆擎之的脸色缓和了些,脊背却不自知地绷直。
“可是我不说的那么绝,又怕你对我还存有幻想,你知道分手的时候,不狠心一点,是分不掉的?”明姿画纠结着解释。
“说完了?”陆擎之英俊立体的五官顿时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浓浓的阴霾,眼神散发出一股迫人的威慑力。
明姿画眨了眨眼,表情无辜又矫嗔:“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原谅我,咱们做个朋友总行吧?”
陆擎之没说话,暗沉下深邃如渊的眸,薄唇紧抿成一条弧线。
明姿画心里没底的抬头,她说的还不够谦卑吗?
她都主动道歉求和了?这家伙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明姿画仔细观察着陆擎之,只觉得他的脸色被天气衬得像黑锅底一样,眼瞳深沉,神情都有点儿狰狞了。
浑身散发着冰冷而危险的冷凝,那股与生俱来的衿贵和压迫之气,让周围的温度一下子降了几个摄氏度。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