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桑愤怒地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都扫在地板,中年妇女听见动静就从屋子里快速出来。我不想再继续指责彼此的不对,那样只会让彼此变得更加不堪。
我抚着栏杆向上走,陈桑也气得往外走,狠狠的关上门。当我进了卧室,整个人都瘫软下来,眼睛呆呆地望着天花板。我弄不明白自己和陈桑怎么就变成现在的处境。也许金钱的诱惑和权利的欲望,真的能使得一个人变得面目全非,不然那来这么多人追求名利呢?
我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手轻轻地摸着肚子,我想哭,却流不出一丁点的眼泪。
霸王的来电,让我意外。我盯着屏幕的来电愣了一下,颤抖着手接电话,我怕他是叫我堕胎的。
接通电话,霸王不满的声音就从话筒那边传来,他骂我陆小温,你找死啊!居然要老子打第二次电话,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他依旧是嚣张的样子,我的脑海里可以想象出他此时咬牙切齿的模样。我想笑,可笑不出来。我小心翼翼地开口问,你打电话给我有事吗?
他的牙齿咬的咯咯响,他朝着吼陆小温,老子想打就打,你管得着吗?老子有没有事与你无关。
霸王自以为是惯了,他说出这种话,也不奇怪。我不再说话,静静地听着他接下来的话。我的心跳得很快很快,几乎都就要蹦出来。
他在电话那头向我抱怨,他告诉我,香港那边的工作本来后天就ok,他老头子突然安排他去巴基斯坦,那边打下一架美国的侦察机。他说至少都得半个月才能回来。
这个时候,他要出差。不难猜出他家老头子是故意支开他的,看来我怀孕的事,中年妇女并没告诉霸王,可能那些人根本就不希望他知道。
我有种要将自己怀孕的事告诉他,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罢了。我按了免提,霸王的声音在屋子里飘荡。他话里的意思要挂电话了。
我喊住他,主动找话题。霸王不是个耐心地人,他问我,陆小温,你到底要干什么?别她妈婆婆妈妈的,有话直说。
我和霸王不是有共同话题的人,也不是儿女情长的人。有人叫他,他在问我一遍是不是有事,也不等我回答,就挂掉电话。
哎!我长长地叹息一声,摸着肚子笑着说,宝贝,你听到你爸爸的声音了吗?他非常凶对不对?你一定也不想要他当你爸爸是吧?你要是男孩,你要是不听话,他就会揍你的。要是女孩……
我的声音梗咽了,要是女孩,我想他会是把女儿宠上天的人。我双手放在肚子,闭着眼睛,心里暗暗地道歉,宝贝,对不起!妈咪不能把你带到这个世界。
深夜时,我给林玉函打了电话,告诉他,我不能把孩子留下,问他能不能陪着我去做手术。请原谅我只是一个女人,我不想自己去做手术,面对着孩子的消失。
林玉函问我是不是确定非要那样做,我哭着告诉他,自己无法选择,因为别人就只给我一条路走而已。
我告诉他早上十点,他有空就陪我。他问我手术能不能推迟到后天,我不明林玉函的意思,他说你有想陪着孩子做的事吗?如果有,那就明天完成吧!你今晚好好想想,我陪你实现。
第二天,林玉函来接我。我告诉中年妇女,手术推迟到后天,我有些事情要完成。中年妇女一脸为难,我就让她给霸王小姑打电话,我接过电话,亲自讲清楚。
霸王的小姑往后退了一步,安排别人将手术推迟,临挂电话前,她警告我千万别干傻事,我觉得尤其可笑。我又不是拍电影,就算是我想逃,又能逃到那里呢?
林玉函把我接上车,将保温杯递给我,他说我肯定没吃早餐。他熬了广式肉粥,热乎乎的,水雾扑上我的脸,眼睛都模糊了,我仰头对林玉函笑着说,谢谢你啊!
他扬唇轻笑,启动车子。我拿起勺子,往嘴里塞东西。其实我不想吃东西,但想起林玉函的话,现在它还在我的肚子里,我要好好对待它。
一大早,我们去了游乐场。我小时,家里穷,那里有机会往游乐场。班里有个镇长的孙子,家境不错,有次他跟大人去市里看亲戚,回来就向我炫耀游乐场。那时,我就渴望去游乐场,后来小姑接我到n市,可已经不是孩子,再也没有强烈的欲望。
我和林玉函都是大人了,混在孩子群里,玩着各种各样低级的游戏。
下午,我们去了少年宫。我学了一个小时的芭蕾舞蹈,再跑去学一个小时的钢琴。曾经的我就想过,自己若是生了女孩就一定送去学芭蕾舞,那样的女孩身姿优美。男孩就学钢琴,那样的男孩绅士,有风度。
微创伤人流手术只需要二十分钟就可以解决问题,疼痛非常轻微的,可我觉得比第一次没打麻『醉』针还疼,最疼得是心。我似乎能听见它问我为什么不要自己,我哭了,就在手术台上浩然大哭。
医生的手停滞,看了我一眼,然后还是麻利地接下来的工作。我从手术台下来,医生嘱咐着我人流后要注意的事项,其实我就是左耳进,右耳出。
林玉函扶住我,用纸巾擦干我脸的眼泪。他拍着我的后背,什么话都不说。他带着我回了住处,我躺在书房的小床,望着林玉函,我无知地问林玉函,你说这个世界真的有轮回吗?
我是个无神主义,一直以来都仅信自己。这刻我真心希望人有来世的说法。
林玉函坐在我床边凝视着我,他告诉我,他信人会轮回的。他哄着我,也许它会转身投胎到另一个幸福的家庭。
明知道林玉函讲的是谎话,我选择了相信,这样才能自欺欺人。它的到来本来就是一个意外,众人都不期盼的意外,包括我。其实开始我就清楚孩子肯定保不住,说来也是现实,此时我居然松了一口气,我不用去挣扎。
我将自己的内心想法告诉林玉函,我问他自己是不是特别邪恶,林玉函摸着我的头笑着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它们应该在幸福的家庭降临。如果我们做不到,就不应该让它来临,不然它的一生都会有遗憾的。小温,你没有错,你仅是做了一件很多女人都做过的事。你是个平常人,不要过于苛求自己,知道吗?
林玉函掖好被子,起身帮我熬汤,他说我改好好地补补身子。
我在林玉函住处呆了三天,我们的关系说来真的是特别,我们之间毫无男女之情的感觉,那怕彼此拥抱都没有怦然心动。我们好似认识彼此很久了,他照顾我,包容我。我有些怀疑他把我当作自己的妹妹。
第四天,我回了别墅。屋子空荡荡的,中年妇女规规矩矩地守着房子,她也尽心地给我熬各种各样的补汤,可是我的体重不停地往下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