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的妹妹?”孩子将那关系搞混淆了,“可是妈妈不是舅舅的妹妹吗?”
“因为舅舅还有个妹妹啊。”宋七月回道。
绍誉一听见她这么说,孩子一张无辜小脸,毫无戒心毫无心机,却是说着,“好多叔叔好多阿姨,好多哥哥好多妹妹,会抢东西的。那舅舅是对妈妈比较好,还是对另一个阿姨比较好呢?”
宋七月愣了下回答,“都好。”
“可是斯年叔叔对姗姗姐姐就比对我好啊。”
谁说孩子不会比较,瞧瞧现在,就已经比较了,宋七月道,“斯年叔叔是姗姗姐姐的爸爸,舅舅和爸爸是不一样的。”
“真麻烦。”小大人般的抱怨了一声,绍誉认真说,“妈妈,你放心,我只有一个妈妈!永远都只有一个!”
“恩。”宋七月笑了。
晚饭后温暖的沙发里,母子两人裹着毯子,一个讲故事一个就听故事,那则小白兔的故事,接着往下边说,“小老虎有了糖果店,小白兔说不如我帮你把冰淇淋机推到公园里去卖吧。夏天可真热啊,冰淇淋每天都卖的光光的,大家都夸小白兔好聪明。”
“小白兔呢,还是一口也舍不得吃,她就想等小老虎亲手送她一个,小白兔自己也没有发现,她最爱的口味其实已经换成了香草,其实她想要的也不是冰淇淋了。”
宋七月说到这里,绍誉问道,“那小白兔想要什么?”
“那就听下去了。”宋七月接着往下说,“时间过的真快,小白兔没有吃到冰淇淋,倒是隔壁摊子卖饼干的小熊,给了她一盒小兔子造型的曲奇。”
“小熊真好!”绍誉笑了。
宋七月摸了摸孩子的小脑袋,“小白兔留下糖果店和冰淇淋机给了小老虎,跟小熊去了更远的小公园卖饼干。兔妈妈问她,你不是不喜欢吃饼干吗,怎么又收下了呢。小兔子揉着红红的眼睛说,我就是饿了。”
“后来小兔子听说,小老虎把冰淇淋机送给了小企鹅,和她一起住在了糖果店里。小熊把这些告诉小兔子的时候,她耷拉着耳朵呆了很久。小熊开玩笑的问她,你是不是后悔没有吃个冰淇淋再走呀。”
绍誉看着那图画书说,“要是我,我就吃一个冰淇淋再走。”
宋七月摇头,她看向那图画书里,那只傻傻的兔子,“小白兔转过头对着小熊说,我就有点难过,没能留些糖果给你。”
这个傻兔子,她还在想该把喜欢的留些给这个人才对。
……
程青宁这一下昏睡过去,就躺了一整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医院这边又闹开了,只因为她要见聂勋,聂勋便也去了。后来,宋七月从柳秘书那里得知,程青宁在医院里大闹了一场,言语之中指着聂勋,说是他害了她。
柳秘书道,“程小姐这样,对聂总太不公平了。”
不公平吗?宋七月在想这个问题。
可不是不公平,对聂勋来说,他又哪里是害了她?可是对于程青宁,若是换个角度来想,又怎么会觉得公平?
这一天中午,好不容易得以暂时的休息,医院那里又闹开了,因为李承逸要来带走程青宁,程青宁并不肯走,却也不愿意留下去。这一通电话过来,聂勋一张俊彦当下没有情绪,却是不理会,只丢了一句话过去,“人不能带走,让医院那边看着,这种事情不要再来告诉我!”
“吃饭吧。”撂了电话,聂勋朝她道。
今日办公室里点了餐,也不去外边用餐,宋七月捧起了食盒,和他一起过吃过。等到碗筷放下,她抬头道,“还有点时间,走一趟医院吧。”
聂勋瞧向了她,宋七月道,“就当是饭后散步,正好我也去看看她。”
许是心中也是放心不下,所以聂勋没有再拒绝。
等到了仁安医院,刚到回廊里,就听见了那不远处的病房内传出的各种声响,是不断有东西被砸落,还有尖锐的女声呵斥着。医生和护士都被吓到了,更像是束手无策,所以一路的往外边退,隐约看见了一些人影。
宋七月和聂勋一到,就看见了这幅景象。
“聂先生!”护士一见他到来,那像是看见了救星一样,病人是他安排入住医院的,自然是由他负责。
聂勋一张脸沉着,他往前方而去,步伐一快。
宋七月还慢慢跟随在后,只见护士和医生都退了出来,从他们身边点头而过。她依旧是慢步往前,离的更近了,就听见了里边的动静,那是程青宁疯了一般的早已嘶哑的声音,听着让人惊心——
“李承逸!我让你滚!你不要再在这里说什么我是你的太太,我根本就不是!是你骗了我,是你害了我!”程青宁一身白衣病服,比起那日来,更为崩溃的情绪,她眼中满是破碎,怎么也拼凑不行。
李承逸想要上前,但是根本就不能,程青宁呵斥着他,一侧目又看见了聂勋,这边对上聂勋,宛如对上了深恶痛绝的人一般,“还有你!就是你!聂勋!”
“你为什么要出现?你为什么要回来!”程青宁的责怨直冲而来,整个人也往聂勋狂奔,“你既然在美国,你还回来做什么!你要是为了我好,为什么不早来接我走!为什么还要让我留在程家!”
聂勋已经踏了进去,被她一下提住了衣襟,她是这样痛苦的质问,“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有今天,我不会因为是聂家的女儿,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我更不会嫁给他!我不会知道这一切,我还有家,我还可以回去,我还有爸爸还有妈妈,到了今天,我什么都没有了!”
“青宁。”聂勋喊了一声她的名字,程青宁猛地又推开了他,“你住口!你不要喊我的名字!”
“我根本就不叫这个名字!”程青宁的步伐又是退后,想起自己的姓名,那更是心中最深的痛,“我只是程家收养的女儿,这个名字是另外一个女孩儿的,我根本就不是!你们都在骗我!”
“没有人真心待我!”这一点,真是让程青宁无法正视。那满腔的愤恨,都望向了他们,“你们一个两个,都是一丘之貉,都是一个样子,哪里是对我好,哪里是真的待我?”
聂勋沉默了,他不曾上前,只是眸中那深深的凝重却是充满了哀伤。
李承逸早已止住步伐,那张脸庞冷如刀削,面对质问他一言不发。
那投注的眸光,掠过了李承逸,最后停留在聂勋身上,程青宁痛心喝问,“聂勋,你为什么要出现!那一场大火怎么没有把我带走,没有把你带走!”
程青宁早就没有了冷静没有了理智,竟是觉得活着还不如死了,恶毒的话语脱口而出,只觉得像是解脱,“聂勋,你早该死了!我也早该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