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帮老部下里有人认识秦书凯，见他进来连忙主动招呼，“秦布长来了！快请坐！”显然没拿他当外人。

牛省城主看见秦书凯进门大约猜到他这么晚过来的目的，冲他点点头道，“秦布长跟我去书房坐会吧。”

说着，牛省城主从沙发上站起来。

老部下们眼看时间也不早了，一个个识趣起身告辞，“老领导，您有什么指示随时打电话，我们就先走了。”

牛省城主客套应一声，“行，那你们都去忙吧，今晚也不早了，有什么事情得空去我办公室说。”

“好嘞！好嘞！”

一连串的应和声中，老部下们一个个满脸堆笑跟牛省城主握手，临走时还不忘叮嘱，“老领导您也好好休息注意身体，您身体健康就是咱们最大的福分。”

牛省城主笑笑没应声。

不一会功夫，宽敞明亮的客厅里只剩下牛省城主和秦书凯两人。

牛省城主似乎还没从刚才老部下们的热情中走出来，笑眯眯看向秦书凯道，“正好我找你有事商量，坐吧。”

秦书凯在牛省城主对面坐下，问他，“您找我什么事？”

牛省城主快人快语，“你对自己的职务调整有什么要求？”

秦书凯心下明了。

牛省城主这是要对自己论功行赏的意思，毕竟这次若不是自己为他提供包青海违法证据他也不可能如此顺利赶走王书计。

大家都是痛快人，既然牛省城主主动问询，秦书凯也没指望跟他绕圈子。

他说：“我想离开南航市。”

牛省城主若有所思点头，“你想离开南航市当然没问题，但是目前省为组织部了解下面空出来适合你的领导岗位不多，你自己心里有没有合适的位置？”

秦书凯心里一惊，他猜不透牛省城主问这句话的含义到底是想打探自己内心真实想法还是故意试探？

来之前跟金城主通电话的时候，金城主言外之意自己被调整的职位分明已经确定，难道牛省城主心里对自己的职位又有了新的打算？

他伸出手指摩挲着面前光滑细腻的杯身冲胡九成问，“胡书计不是有事要跟我说吗？说吧。”

胡九成无奈一笑，道，“行，那我就跟你先说正事吧。”

秦书凯：“.…..”神色未动洗耳恭听。

“其实，王书计提出要让包青海拉你下马的时候我阻止过。”

秦书凯没想到胡九成竟然会开诚布公跟自己谈如此隐秘的话题？这让他原本就有的好奇更添几分。

胡九成像是没看见他一闪而过的讶异，继续说，“我早就料到包青海绝不是你的对手，即便有王书计在背后替他撑腰也不行。

王书计计划通过对付你把毛家人牵扯进来，可他万万没想到你竟然会在包青海还没到南航市上任就把他先弄翻了船，还在背后伙同牛省城主演了一出配合默契的双簧。

我本来是坚决反对王书计用这招拔出萝卜带出泥对付你和毛家人，但是王书计不听我的劝，非说他才是最了解你的人，还说这一次的计划一定能成功……”

秦书凯不知道胡九成为什么会突然对自己袒露心扉，他甚至把王书计和孙家人之前怎么密谋要对付自己的所有过程一五一十说出来。

他今晚究竟想干什么？临走之前演一出以情动人的好戏跟自己冰释前嫌？还是说他脑子坏了？

秦书凯听胡九成越说越带劲，突然抬起一只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胡书计，咱们能先停一下吗？”

胡九成一愣，“怎么？你不想知道王书计和孙家人怎么联手对付你？”

秦书凯说：“已经过去的事就让他过去吧，我就想问问你今晚请我喝酒难道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胡九成说，“我有多少把柄抓在你手里我心里清楚，从此以后江南省是牛书计的地盘我也清楚，所以我才想在临走之前求你一件事。”

他很少从胡九成口中听到“求”这个字，看来这家伙接下来要求自己的事肯定非常重要。

“你说说看，只要我秦书凯能做到一定尽力而为。”

“我既然求到你面前，你肯定能做到。”

“别跟我戴高帽子，有事说事。”

秦书凯半点不为胡九成好听话迷惑的表情，一脸淡然看向他，“你都已经当省城主了，还有什么事能求到我头上？”

“我的孩子！”胡九成两眼紧盯秦书凯略显激动口气说，“你知道我在定城市有个亲生子，他是我胡九成这辈子最重要的牵挂，我求你放过他！”

这下，秦书凯懵了。

他早就知道胡九成在定城市的小蜜给他生了个儿子，那孩子现在大约是上小学的年纪，但是他怎么会怀疑自己会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手？

秦书凯刚想讥讽胡九成杞人忧天，忽的想起当年胡九成独子胡文武的死的确跟自己脱不了干系，这才回味过来，难怪他会有这种想法。

想想胡九成的担忧倒也不无道理。

定城市毕竟是江南省的地盘，现如今牛省城主变成了牛书计，牛省城主手下一帮老下属胡长达和金城主包括自己在内分别做了各地的市为书计、城主职位。

毫不夸张的说，整个江南省的政界现在完全是牛书计一手遮天。

胡九成以前是王书计阵营的人，万一有人找胡九成清算旧账恐怕真有可能会殃及到那孩子身上，父债子还嘛。

胡九成见秦书凯低头沉思便猜到他在想什么，低声道：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胡文武其实并不是我亲生儿子，他是我老婆跟别的男人生下来的野种，当时孙家人为了隐瞒丑事才会选我当了孙家上门女婿跟我老婆结婚。”

秦书凯脸上露出震惊表情。

他没想到胡九成竟然连如此私密的事都坦诚相告？他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别人跟自己玩“真诚”。

一时间，他竟不知道用什么态度面对胡九成才好。

胡九成像是半点未察秦书凯脸上表情变化，继续说：“当年胡文武死了，孙家人自然会伤心，只有我心里非常感激你，那孩子活着一天就让我胡九成受一天耻辱，我巴不得他早点死。”

秦书凯极力让自己的头脑保持冷静和理智，等胡九成这句话说完便问他，“你的意思是说胡文武的死你心里并不恨我，反而感谢我？”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胡九成竟然点头？

秦书凯不由倒吸一口凉气，他竟然真从胡九成眼里看出了感激？事情怎么会这样？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秦书凯冲胡九成摆摆手道：“胡九成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秦书凯虽然不算什么好人但是做人做事最基本的底线还是有的，我跟你之间的仇怨再深我也不会动你定城那个孩子，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