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瞅着冯局长刚坐下没一会就忍不住把实话秃噜出来秦书凯心里不觉好笑，他两只胳膊趴在办公桌上身体微微往前倾冲冯局长调侃道

“几日不见冯局长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你什么时候成了省委王书记的座上宾了？”

“还不是拜你所赐？”

冯局长没好气道，“你别以为自己背地里捣鼓的那点事瞒得过领导的眼睛，不过是为了两个工程的小事闹到这种地步值得吗？今儿你就当着我的面把底牌翻出来吧，你到底要怎样才能放过王家新？”

“怎么反而成了我的不是？明明是他王书记的老下属贾道友先要调整普安市软件园一把手周德东！他先不仁还怪我不义？难不成我要坐等着自己的老下属被他贾道友随便摆弄一声不吭？”

既然冯局长打开天窗说亮话，秦书凯也不打算藏着掖着，事情也到了双方摊牌的时候了，彼此把老底露出来也没什么大不了。

“是是是，贾道友想要调整周德东的确是他不对，可你不是也把他的秘书长姚晓霞弄进纪委吗？几年前的旧账现在翻出来追究姚晓霞的责任，这种事除了你这个普安市本地领导还有谁能干得出来？难道你不知道姚晓霞跟王家新的关系？你这不是逼着王家新跟你翻脸吗？”

“他还好意思跟我翻脸？姚晓霞是什么人你不是不知道，这种货色王家新还一门心思要把她推荐当副市长？他王家新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我管不着，可他也不能弄一个这种货色丢了普安市政府集体形象的脸？做人做官总得有最基本的底线吧？”

“那你也不能在月亮湾项目上把他逼到无路可走的地步？那项目到了王家新手里少说三年吧？之前匡明楼在普安当市长的时候一个劲压着他不让动工，好不容易换了贾道友当市长让这个项目有机会恢复施工，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让这个项目完工不就结了？干嘛非整出那么多麻烦事来？”

提到月亮湾项目秦书凯脸上露出几分怒意，他冲冯局长冷脸道

“你今儿这是帮谁说话呢？你忘了月亮湾项目当初王家新从谁手里夺走的？冯香妞可是你妹妹，你怎么反倒胳膊肘往外拐帮一个外人说话？”

秦书凯这句话说的冯局长不由脸红，他面带尴尬辩解道“这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我”

“好几年前的事怎么了？我偏要替冯香妞讨还一个公道，难道你这个当哥哥的还想要出来阻拦？”

“不不不！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只是”冯局长脸上露出迟疑神情，像是在考虑接下来的话到底该不该说出口。

“你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吧说吧，我洗耳恭听就是。”秦书凯冲他摆摆手说。

冯局长见状先冲他讨好笑了一下道“其实我不说你也明白，王书记为了王家新在普安市几个项目的事特意让人请我去他办公室，他的意思想要我从中当个和事佬看看这件事能不能到此为止？”

“行啊！既然他王书记爱子心切我能理解，但是要答应我几个条件，头一条就是姚晓霞绝不能提拔当副市长，否则她副市长还没当上，纪委的人我就让人先把她查个底朝天。”

冯局长忙应声答应“这事不难，王家新跟姚晓霞关系特殊不代表王书记会偏袒她，像姚晓霞这样的女干部王书记不知道见过多少，他绝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耽误大事。”

秦书凯又说“另外让王书记告诉贾道友，让他以后绝不能再动调整周德东的心思，周德东在软件园干的挺好就让他继续干下去。”

冯局长又点头“这件事估计王书记八成能答应，不过是一个处级干部的小事不足挂齿。”

秦书凯郑重表情说“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你必须跟王书记说清楚，让他劝王家新的月亮湾项目底价出售，不要再玩什么转让的手段。

作为回报，王家新在经济开发区别墅区的项目我可以让他继续建设，正好经济开发区主任贾正春跟贾道友关系不错，这个项目有他帮衬着，肯定能赚钱。”

冯局长连忙又点头“行行行，你说的话我都记下了，我这就回省城当面向王书记汇报，不过来之前王书记说了，姚晓霞不能出事，因为她对王家新公司内情知之甚多，万一她在里面交代出什么不利于王家新的事看可不行。”

“你的意思让我放了姚晓霞？”秦书凯问道。

“这不是我的意思，我不过王书记的传话筒罢了。”

秦书凯低头思忖片刻回答说，“只要王家新别再痴心妄想推荐姚晓霞当什么副市长，我自然也不会过分为难她，这一点请你转告王书记让他放心。”

冯局长听了这话脸上露出释然“这样才好嘛，大家有什么事坐下来好商量事情才好办嘛，此次来普安找你之前王书记特意叮嘱我一定要跟你好好谈谈，务必让双方解开心结。”

“我跟他之间没什么心结，跟他儿子王家新之间老账不少倒是真的。”

冯局长来普安市跟秦书凯匆匆见面后又离开，当他把秦书凯的一番话一五一十汇报到王书记面前，这位官场老妖不得不承认秦书凯提出的几个要求也算合情合理。

最重要是秦书凯在当前明显占据优势的前提下还主动在普安市经济开发区别墅项目上后退一步，这也足以表明他并不想跟自己的儿子王家新拼一个鱼死网破的决心。

晚上，王书记下班刚回到家，王家新就殷勤凑上前打听消息。

“老爸，今儿冯局长去普安市见着秦书凯了吗？他到底肯不肯松口让贾志宽放了姚晓霞？”

王书记冲儿子瞥了一眼没好气教训道“你瞧你那点出息？一个女人就把你弄的神魂颠倒，自己的生意一而再出事你还有心思关心姚晓霞的事？”

王家新听了这话，脸上一窘略显底气不足解释“姚晓霞平日里对我公司经营帮助很多，眼下她落了难我连问一声都不行了？”

“行了行了，你那个姚晓霞很快会从纪委被放出来，这下你放心了吧？”

“是吗？”王家新脸上露出兴奋神情，“那真是太好了！果真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行了行了，你赶紧到沙发上坐着吧，整天就看见你一人在面前转来转去，你老爸辛苦了一天回家连口水都喝不上。”

王书记冲儿子白了一眼换好拖鞋径直往客厅沙发方向走去，王家新连忙屁颠屁颠跟在老爸身后顺手帮他倒了一杯白开水。

还没等王书记在沙发上坐稳，王家新忍不住又凑上前打听“老爸，秦书凯既然答应放了姚晓霞，项目的事他怎么说？”

王书记看也不看儿子一眼，端起面前的白开水喝了一口冷冷道“你明儿亲自去一趟普安市把月亮湾项目底价拍卖。”

“啊？”

王家新吃惊的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那可不行！那是我当年费尽心机从冯香妞手里夺过来的项目，现在居然叫我底价拍卖？我可咽不下这口气！”

“咽不下也得咽！谁让你平时做事不谨慎那么多把柄握在别人手里？你要是不听我的话，以后这些糊涂事自己解决别整天搅的我不得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