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条婚纱买下来,由店铺将订单加急快递去她公司。然后我开始等,等她会打电话来说点什么,哪怕是再和我吵一架,骂我马后炮,骂我假惺惺,至少有一些回应。
但她没有,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我忍不住去了她们公司,从下班开始我就一直看着从大门出来的人。没有她。我心里是有窃喜的,觉得她可能请假了,需要休息几天,等她来上班时,就能看到那张订单了。
周末的时候,我手机接到短信,那条婚纱的全款被退还。我亲眼看着心中的希望又灭去一层,原本紧紧抓着的手,已经距离我越来越远。
我去她租的房子找房东,房东也没有见过她,只告诉我房租要欠了。我帮她续租,告知房东如果她来,一定要告诉我。
我觉得自己总是和她差一步的,续租后的第二天,房东打电话告诉我,那套房子她不租了,问我三个月后还要不要租。
我本来在开会,手机从手里砸在桌面上,屏幕碎了。同事问我怎么了,会如此失态,我推说自己病了。
我是病了,因为我的太阳不见了。
周末我去买了两只新手机,一黑一白,还办了亲情号码,在她的手机里输入了我的号码,我这只里面也只有她。
我在家里发神经,一遍一遍的拨打她这只手机,看着它响,总幻想着她头发蓬乱,穿着睡衣,踢着拖鞋从屋里冲出来接电话,会踩到凯萨,会撞到桌子,却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不管我在做什么,都拱进我怀里。
我难以形容自己的感觉,只觉得就如冬日温暖的暖气房突然停了供暖,坠入冰窟的感觉。
我每天晚上都会拿那只坏了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可她那个号码再也没有开机。
我告诉自己,就等一个月,如果她不回来,那你们算真的完了,你就干干脆脆的放手。
一个月到了,她没有回来,可我不想放手。
我去她父母家找她,这是我最后的希望,一路上我都祈求老天一定要让我见到她,老天应了。
她还是平时的模样,瘦了一些,拉着凯萨不知道去了哪里,清晨六点半回家,眉眼透着疲惫。
她看到我,愣住。
我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她了,我真的好想她,此时此刻我才终于知道,她在我心里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站在第一位。
我脑子闪过无数句话,可她不肯抬头看我,若非我将车停成这样,她定然是要躲进楼道里去的。
我想告诉她,童童,我想你了。童童,你是第一位的。童童,不要离开我。
可我该死的最终只说出一句,我以为,你只是生气了。
我没能留住她,也没拿到她的电话号码。我在想,她若是不能原谅我……我也不知道能怎样了。
后来,我习惯了每天都来这里,哪怕只是看见她。也好过我一个人在冷无人气的房子里如度寒冬腊月。
再后来,她父亲告诉我,顾潼搬走了,你不用再来了,好好生活吧。
我知道,这丝希望终于耗尽。
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酒,醉了。我趴在小床上,床单和枕巾还有她的味道,我睡着了,第一次梦到她,她就真实的坐在我身边,眼泪沾湿了我周围的一切,我奋力朝她伸手抓去,醒来后,一片虚无。
认识顾潼之前,每个周末都是我和蕾娜最难熬的日子。她来以后,周末开始变的丰富多彩,有了盼头。
如今,又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我看不进书,听不了音乐,家里的每一盘CD都被她评价过,拿着遥控器我都能想起她干净的手指在上面按来按去的样子。
我头疼欲裂,精神萎顿,除了周中坚持工作,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这种感觉让我想起谢佳萱消失的那段日子,那时候的我是亲眼看着希望一点点散去。现在的我是恐惧的挣扎着不想重新跌回黑暗。
谢佳萱打电话告诉我,说她在商场看到了顾潼,带着一个比她女儿还大的孩子,她说我被她骗了。
其实我应该算被谢佳萱骗过一次了,可这一次,我还是毫不犹豫的去了,因为那里可能会有顾潼。
我真的在商场找到了他们。她身边确实有一个小孩子,还有一个男人。我见过的,在剧院时候的父子俩。
我从来不曾像此时此刻错乱,害怕,愤怒过。
我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顾潼没有发现我,在玩具店挑选玩具的时候,我心里回荡着一句催命的话:他们真的好像一家人。
我用所剩无几的自控力强压着焚心的怒火,跟着他们去了停车场。他们的车停的离我不远,我用车别了那个男人,甚至是做好的相撞的准备,他礼貌的谦让我,这让我更加窝火。
我告诉自己,要忍,至少要找到她住的地方,可他们并没有让我如愿,我猜她是看到我了。
一路跟着他们到了蛋糕店,我才知道今天是那个小孩子的生日,我看出来顾潼的局促,因为我的存在,这让我本来难过的心情好了很多,她还是在乎我的。
那个男人是我见过所有男子里最具威胁性的,他沉稳,礼貌,自信,谦和。他看到我的时候,脸上缓缓蕴开的笑容,让我愤怒。
男人对男人的挑衅,谁先愤怒,谁就输了。
我要了蛋糕,想将自己的心意画在蛋糕上,画上我,童童,凯萨和蕾娜,可是我没来得及动手,便已经崩溃了。
好心分手。谢佳萱听到都在冷笑的歌,我突然觉得,这就是天意。
我将这一个月每天都随身携带的棒棒糖插在蛋糕上,狼狈离开,关好车门的时候,我眼角湿了。
我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很坚强的男人,现在看来,我不是,我甚至都没有顾潼坚强。
这是我自己种的果,就算是和着血的,一样要生吞下去。
回家,我近乎绝望的倒在地上,碟机里放着林海的专辑,那首《一个人的红尘》,她离开之前经常单曲循环的曲子,每次听都会不由自主的掉眼泪。
我崩溃的用头撞着地板,空气里都是她的味道。我着魔了,着了那个女人的魔。
我是真的想放手了,也许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会比和我在一起时幸福的多。
但是,这个念头每到要我下决心的时候,就像跗骨之蛆,啃噬我的心和骨,疼的我崩溃抓狂。
我给马凌打电话,终于是忍不住哭了,就像多年前自己一个人时候的样子。
她对我说:“程,你这一次,需要真正的成熟起来了。”
我突然想起顾潼的话,她说不要以为晒成古天乐就带了男人范儿,不是眼神像郑宇成就带了沧桑感。骨子里就没有正常的经历从单纯到成熟的过程,生生把自己逼成这样,只会让你在遇到事情的时候手足无措。
她说的对,我真的手足无措了。
她太了解我。我却根本没有愿意去了解她。
她说,女人需要的是安全感,女人需要的是稳定的婚姻。我之前有想过,但不曾深想,我横竖是不愿意负责的。只不过微微受挫,就产生了放弃她的念头。我是有多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