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不图的,一心对我好的,只有魏莱。”顾米哭了,但在眼泪流下来之前她就抬手抹了,又开始把行李箱里的东西塞进来拿出去的忙起来,边忙边絮叨:“他从来不让我给他花钱,但是每拿到论文奖金,就全部都给我花掉。他很自信,自信我虽然家庭条件比他好,但这不是他自卑的理由,而是他努力的目标。我是跟他在一起之后,才知道了很多我过去忽略的事,原来在我声色犬马的背后,有一个男人始终默默的看着我。”
我心口堵得厉害。每当听到这样悲伤的故事,就会如此。
顾米手细细摩挲着手腕上的手链,魏莱送给她的,她还带着。“你知道这种感觉么?我一直以为我身后那个人是章鱼,可千百次回首,藏在阴影中的守护者都是魏莱。他不肯现身,因为觉得我是幸福的,直到他在夜店门口见到翟璐和章鱼腻在一起,才终于有了来找我的勇气。”
“他那个傻子,居然还去劝过翟璐,劝她不要和我抢。”顾米说到这里,摇着头苦笑。
我问:“所以翟璐才能找到他是么?”
顾米依然是笑,对我说:“你知道他跟我第一次**那天晚上,他告诉我什么么?”
我摇头。
“他说,他觉得就像是被公主垂爱了的骑士一样自豪。”
“童童,公主和骑士的故事,我高中毕业那会儿就不信了。可他拉着我的手按在胸前,一脸严肃的告诉我,我是神给他的恩赐,是他至高无上的荣誉。”
顾米声音哽咽的越来越厉害,终于在泪如雨下的时候,停止了开口。
米尔斯看着掩面而泣的我们俩,一会儿拍拍我的肩,一会儿抱抱顾米,他一定是觉得我们很久不见,非常想念,所以才失态如此。
得一心人太难,失一心人太虐。一句话被我们嚼烂了舌头,可还是散发着属于它的真理:可惜,我没有在最好的年华遇到你。
米米让我先下楼,传达我已经无力再劝的信息,这样她父母就不会迁怒于我。自己的孩子自己了解,我不过是他们想象中的救命稻草,仅限想象。他们一直都觉得我挺冷静的,跟着顾米这么长时间了也从来不泡夜店逛酒吧,所以将我当做顾米生活的标杆,希望我能正一正她。
我之前对他们是非常尊重的,可听完顾米这些话,我即便告诉自己没必要迁怒于她的父母,内心那份敬重还是失了。
章鱼送我到门口,他以前很少抽烟,如今身上也沾了很浓的烟味儿,他在玄关处拉住了我,哑着嗓子问:“童童,如果我现在真的知错了,如果我发现心里最爱的那个女人是顾米,你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她回心转意。”
我微愣的看着他,其实我是想嘲笑他,对他说活该你后悔的,可牵涉到爱情,便是一潭探不到底的浑水,谁也不能说谁没犯过错,谁也不能说谁没付出过。
我垂目看着冰凉大理石铺的地板道:“我想,也许不可能了。”
章鱼耐着性子继续说:“就算是块石头,也有捂热乎的时候吧?”
我笑了,看向他说:“章宇天,你对米米是不是一颗赤诚之心,不光你自己清楚,其实米米也是能感受的到的,上天会给珍惜真心的人褒奖,会给不珍惜真心的人惩罚。每个即将被执行死刑的人都是后悔的,爱情走了也是一样,可后悔是没有用的。”因为心脏已经被别人占据了,即便你再想攻占回去,也没那么容易了。
章鱼脸色很难看,非常难看。
我不想再戳痛他,语重心长的对他说:“章宇天,如果你告诉我你爱米米的话是真的,那你就和她离婚吧,给她你的补偿,放她自由。”
“不可能。”他回答的无比干脆。
我笑笑,已无须再多言。
我出来的有些慢,柳程没有一直坐在车上,站在车边等着我。看那样子是不放心,估计我再不来他就要敲门了。
“怎么了,一副要攻进去的样子,英雄救美啊?”我心思疲惫的时候,连开玩笑都开的没营养。
柳程不做声,帮我开了车门说:“马凌叫我们过去。”
我现在只想找个地方歇歇,虽然不喜欢马凌,但既然柳程开口了,我也不好驳了他面子,便默默应了。
心情雪上加霜的感觉。我在马凌的店里见到了谢佳萱,本打算转身就走,可转念一想我为何要走?
马凌对她态度也不冷不热,倒是对我异常热情,勉强让我心里舒服了一些,这种无形的偏向和示威不知道是马凌故意还是什么,但至少省了我努力针锋相对的事。
谢佳萱很礼貌的起身迎了我们坐下,开口就道歉说:“不好意思,我自己约你们肯定得不到回答,只能请求姐帮忙了。”
我听她叫马凌叫的这么亲切,凝了眉头,柳程暗中拍拍我的手,和我并肩坐下。
对面的女人腰杆挺直,对我伸出保养的很好,白皙纤长的手说:“你好,我是谢佳萱,程这性格可能不会向你介绍我,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吧,我是……”
我嘴角扯了个冷笑,一脸傲慢的对她说:“谢小姐,我没兴趣。”
“那好,我直说我的意思吧。”她也不生气,这样子让我瞬间想起了翟璐,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类女人,师出同门般的在某些事情的作为上如出一辙。她将手包打开,从里面拿出来一串钥匙,放在了桌子上,不再理会我,专对柳程说:“房子我回去过,没想到你没换锁,我就是来问问你,我能先住一段时间么?”
信息量好大的一句话。我垂目不做声,劝着自己不要过度脑补,柳程也没什么反应,场面静的可怕。
谢佳萱显然不想错失机会,声音恬淡的继续说:“房间很干净,一尘不染的,我都不敢相信了,不过也难免触景生情。”她说罢还挺诱人的笑了几声。
我余光看到柳程坐直了身子,开口说道:“那套房子即将出售,打扫的干净是为了给客户看,之所以没换锁,是因为我完全不想再对它有任何改造。”
我知道,柳程这句话是解释给我听的,可是我即便再努力的说服自己,还是难以相信。他从来不曾向我提起他有房子,也没有说过他还会时不时回去打扫,更没有说过他想将它卖了。
好多的不曾让我本来被温柔乡哄的昏昏欲睡的心瞬间惊醒,原来他是那么陌生的一个人,我对他的无知比想象中多的多。不管谢佳萱是不是有意来刺激我的,至少从很中肯的角度来说,柳程首先对我是步坦诚的。
坦诚,我终于想起了自己对于感情的底线。柳程是个可怕的人,黑洞一般的吸引着我,一旦进入他的引力范围,那就会零逃脱。我险些就中了招,若不是面前这个女人的提醒,失了心是早晚的事。
米米说我对待感情太过认真,不认准的时候谁都不愿意去看,一旦认准了就钻进去出不来,说我和她中和一下就好了,我能像她一样花心点,她能像我一样专一些,就完美。
可惜,感情只局,少见完美。
“不行。”柳程再次开口。谢佳萱估计是想到结果的,只淡淡一笑道:“我带着孩子住宾馆确实不方便,宝宝才三岁还小,宾馆卫生我总是不放心你,你知道我有洁癖的。所以你就当我是个旧友,在不方便的时候出手帮一把,行么?”
柳程偏头看我,我没有抬头,只用手指捏着不锈钢的搅拌勺,一圈一圈的让咖啡旋转,脑子快停止思考了。
“不行。”
“那好吧。”谢佳萱将钥匙推到柳程面前,手却始终没有收回去,柳程如果拿钥匙,一定会被她拉住的,这是赤裸裸的挑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