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我在失恋上都这么相似,等过一个突然不告而别的人,松开一段戛然而止的情。我们好像什么都没做错,可我们却成了承受痛苦折磨的人。
“看来,找个有责任心的人,挺重要的哈。”我干笑几声,开了个冷玩笑。
即便柳程再不表现,但我明白,他还是被扫了兴致,未等酒会结束,他就带我先离开了。当然,打的借口是我,我也确实有了一些状况。
顾米回来了。家里又一次闹的鸡飞狗跳。上次我去她家将她带去机场,她父母就对我完全变了态度,章鱼更是打电话来责备我的不是。如今看样子再次控制不住顾米,她家的保姆只能给我打电话。当然,这个保姆好像又是换过的,声音陌生,必然是顾米妈妈授意她打给我的。
到顾米家的时候,我看到章鱼的车也在,按了门铃也是他出来给我开的门,看到我来,他虽态度冷漠,语气却比电话里好一些。
“米米什么时候回来的?”我问。
章鱼一脸倦色的叹了口气,示意我上楼,自己没说话坐去了沙发,米米爸爸也坐在那儿,看了我一眼,俩人都低头继续抽闷烟。
面生的保姆站在顾米房间门口,看到我来让开位置,我听到里面激烈的争吵声,是顾米妈妈的。这个时候进去可能不太合适,但既然是被弄来劝架的,就得顶风直上。
我扭开了门,顾米妈妈回头看到我,脸上全是泪水。顾米淡然的坐在床上从行李箱里往外拿东西,好像也不好奇我会来,我刚要关门,被门后面站着的人吓得差点跳起来。
一个陌生的外国男人,很英俊,一脸无奈的看着我,甚至有些求救的表情。
顾米却全不在意母亲的责骂,没事儿人一样得笑看着我问:“童童,你来了,晚上吃什么?”
我对顾米示意了个眼神,询问这个男人的身份。
“朋友。”顾米说罢看向她妈,又强调了一遍:“男朋友。”
顾米妈妈恨极,拿起手边的枕头狠狠朝顾米砸了过去,一脸愤恨的摔门走了。
房间里安静下来,顾米头发被砸乱了,但还是无事的继续整理行李,倒是那个外国小男生主动对我伸出手,很生涩的笑着说了句,你好。
我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接着被他行了贴面礼。
“她们,好厉害。”小男生还能讲几句汉语,倒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吵成那个样子了都不知道回避的,外国人的礼仪还真是不同。
“米米,这男人是怎么回事?”因为不确定这男人到底会多少汉语,我只能尽量加快语速。
顾米起身走到外国男子身边,搂着他的胳膊对我说:“他叫米尔斯,挪威认识的,十八岁,帅吧?他中文不好,你不用说那么快,他基本听不懂。”
我叹了口气,快被她弄崩溃了,顾米确实爱玩爱闹,可这一次似乎闹的有些太过火了。我别无他法,只能苦口婆心的说:“别赌气了,你现在这样闹下去没好处的,再怎么样,也不能把陌生男人直接带家里来啊,还是个外国人!”
“你歧视外国人?”顾米明显是在转移话题。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和章鱼的结婚证不是假的。”我戳了顾米的痛,她脸上只不高兴了那么一下就立刻又恢复了正常。我突然就觉得,她现在的样子是装出来的,她走了这几个月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可眼神背后明明白白的情殇,是怎么遮也遮不住的。
她果然再次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米尔斯第一次来中国,晚上我请客,吃湘菜,他想试试很辣的感觉。”
我不知道怎么拒绝只能说:“我不去了,柳程在楼下等我。”
顾米笑:“那正好,一起。”
我将被踹翻的梳妆凳扶起来,坐下来平静的望着顾米说:“你妈打电话是让我来劝你的,如果你跟着我还带着外国男人走了,以后我再也不用来你家了,这辈子得绝交。”
米尔斯不理解我们的话,更是搞不清楚现在的状况,站在顾米身边搂着她对我微笑,这让我越来越纠结,用英语对他说,你搂着的是个已婚妇女。
结果,他很无所谓的告诉我,他不在乎,他爱她,然后还很用力的吻了米米一下,搞得我十分想撞墙。
顾米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从我进来到现在,已经发呆好几次了。我拉住她的手说:“米米,你不能这样,就算是为自己好,也不该这样。”
“我找到过魏莱。”顾米说这话的时候很平静,无波的眼望向我继续说:“他告诉我,他会尽快找一个美国女人结婚,让我不要再去害他。”
我凝眉,害这个字,实在是太重了。
顾米打开窗,坐在窗台上望着外面,看到柳程后挥挥手,对我说:“童童,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只管自己幸福就好。”
我太了解米米,所以小时候我经常骂她是厕所里的石头,认准了什么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我知道她心里有多苦,虽然表面看起来她还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其实很多东西都变了。变化从魏莱见证她婚礼的那一刹那就开始了。
“你回去吧,不要搅这趟浑水,这是我和他们之间的战斗,我必须自己完成,童童,你给我精神支持就好了,我不想你因为我改变对家庭的看法。”
“米米,父母爱孩子的方式不同。”
“恩,而且也有缓足轻重。我爸那个儿子过阵子就要搬来家里了,我妈妥协了。就住我旁边那屋,我之所以回来就是我妈告诉我如果我不回来,就把我这边所有的东西都搬到章鱼家里去。”顾米说着抱起床上的一只大盒子,从里面一样一样拿了东西给我说:“这些是魏莱送给我的,这些是你送给我的,这些是我从高中到现在很珍惜的生日礼物,我来拿这些,然后晚点我就和米尔斯搬去宾馆。”
我叹口气说:“你妈妈肯定是在和你说气话。”
顾米很冷静的笑了:“我出国第三天,他们就停了我的信用卡。接下来的一个月,我基本花光了手里的所有储蓄,好在我露宿街头之前遇到了米尔斯,之后都是他开销。”顾米说罢神秘兮兮的偏头凑在我耳边说:“这家伙是挪威有名的鱼老板家的小儿子。”
我知道,她在乎的绝对不是这个,就算那会儿她遇到的是个什么也没有的流浪汉,她一样能给他弄到国内来。只要他是个男人,只要他能对她百依百顺。她就达到目的了。
“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顾米抱着我靠在我肩头说:“童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担心我会不会闹的血本无归,最后被扫地出门。我告诉你,会。你就该不解了,会想我怎么说也是父母的亲孩子,他们不至于那么狠心吧?我告诉你,搞不好我和我妈都被扫地出门。楼下那三个,各有所图,但再怎么图,都不是为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