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米八多的个子此刻看起来有点弱弱的,整个人倚着门框,额头上有薄薄的细汗,顺着脖子滑落。手背上青筋暴起,指骨泛白,身上还有很大的烟酒味。
我猜,他八成是和那男人闹矛盾了,然后借酒浇愁,加上没吃饭就胃病犯了。开得起路虎的男人一般除了家境殷实的就是事业有成的,前者享受居多,后者打拼较多。俞墨看起来应该属于那种工作起来废寝忘食的,忘着忘着就生出毛病了。
我找出胃药,这还是之前给夏友靳准备的,我那男闺蜜胃也不好。难不成天下男人的胃十个有九个都不好?
保温壶里的水还很烫,我睡觉前开得水。看他疼成这个样子,我就去厨房拿了两个碗,来回倒腾水。我一紧张就慌就怂,水就溅的哪里都是,一不小心就烫着自己了。
“宋子瑜,倒个水都能烫着自己,你也是人才,智商过一百六了吧?”俞墨病成这样还有力气嘲笑我?
“还行。”我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别急着回我,我是说……”他拖长音,眼睛里砸了笑,“负的。”
我被他的话狠狠的噎住,我端着捯饬好的水,瞪他,“欺负小姑娘你有意思么?”
“你是小姑娘啊?”他惊讶的看着我,“还真没看出来。”
“……”
我竟——无言以对。
对于俞墨这般丧心病狂的腹黑,我决定采取简单粗暴的战略方案!
我退坐到挨着电视机的沙发上,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把碗放到茶几边缘,盯着我家沙发上的花纹看。这水和药都不给你,疼死你丫的。
进不了你的身我倒退不就得了。
“生气了?”
“这就生气了,度量够小的。”
“宋子瑜,你不是一小姑娘家吧,小姑娘家的怎么会和我这病人计较?”
我抬头,“哼”了一声,“本姑娘度量很好,不轻易生气。”
“药。”我刚缓了脸色,他就下了命令。
我又坐到他身边,把水拿给他,他接过后我从药瓶里倒了四粒药丸给他。
他瞥了一眼我的手,我知道他有强迫症加洁癖,连忙说,“干净的,我去厨房拿碗的时候洗手了。”
他拧了一下眉,没再说什么,接过药,喝水。
他闭了会儿眼睛,我在一旁收拾桌子,看了一眼时间,也不好意思撵他走,毕竟他现在算是个病人吧,又是我邻居。不过依他洁癖的程度能在我这么凌乱的小窝里呆的下去,也挺难得的。
冷白色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纤长的睫毛洒下一片淡淡的阴影。这腹黑安静的时候还是很赏心悦目的。很可惜,这份赏心悦目保持的时间太短暂了。
过了会儿,他抬起眼皮儿,“晚上的时候,你看见了吧?”
我没反应过来,“看见什么?”
“你说呢?”他反问我。
我这才明白他说的是那男人,赶紧表明立场:“你放心,我没看清他的脸。关于你们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外传的。”我是坚持异性恋的,所以我会自动把那男人也就是小受yy成姑娘。
“口头保证没有凭据,你是杂志社的。”
他那双乌黑的眼眸望着我,我打了个寒颤。我举起三根手指,“英雄,杂志社也不是每个人都八卦都大嘴巴的。你这样敏感,草木皆兵,你们的感情是维持不了太久的。”
“我们的感情?”他微微勾起唇角,修长的双眼眨了一眼,然后静静看着我。
我点头,“对,你们的感情。这世上的阻力都不算阻力,最大的阻力是自身。你既然对女人不感兴趣,踏上这条不归路就要明白该承受些什么。”我忽然来了想法,如果和这样的人做朋友,了解他们的故事他们的想法,写一本书交给主编,我的钱途想必也是很可观的。
“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额,取向不同呢?”
他眸光倏地眯起来,蹭蹭蹭的扫着我,如同利剑齐齐向我飞来。
“你不是,不八卦么?”
我猛地咳嗽起来,后退到沙发边,“那啥,我就是开开玩笑,我太无聊了,无聊了呵呵,我怎么会八卦呢,七星才八卦。七星生八卦,八卦生九宫,一切归十方。”说完我双手合十,成虔诚拜佛状,笑眯眯的望着他。
“……”
他没走的意思,我又困得要命,只能没话找话转移我的注意力。“你晚上是怎么注意到我的?”
他轻笑,目光扫到阳台的鸟笼,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熟的小东西不见了。
“我第一次见戴帽子的鸟,挺有意思的,你很有创意。”他顿了顿,那双漆黑的眼睛生了狡黠的笑,“那帽子,多久没洗了?”
“……”
送走这尊大神的时候,我倒床就睡了。梦里竟然还梦见了他一次,听见他那悠悠的嗓音和瞥到那浓墨重彩般的眼睛,就被吓醒了。
月初最幸福的事情就是工资充沛,无需为花销发愁。而且我有攒钱的习惯,会自行克扣我的生活费到存折里面。而最不幸福的事情莫过于要去赴宴——相亲!
“死鱼,死鱼……”小东西在我身边扑闪着翅膀,叫嚣“饿了,饿了。”
“我不饿呀我不饿。”我调戏它,手里拿着玉米粒晃来晃去,没一会儿它就被我逗的转晕了。
我嘿嘿笑,“宝贝儿,和妈妈说说,你一遇见俞墨就特别乖顺,告诉我,他是怎么做到的。他对你,做了什么?”
小东西当即闭嘴,窝在沙发上啄流苏。
“你丫的是一只鸟又不是一只猫,那么享受做什么。快和我说说,我就给你吃饭。”
任凭我怎么哄它,它就是不说。
算了,何必难为一只鸟,难为它感受它的噩梦呢。
我把玉米粒放在茶几上,它立刻兴奋的扑腾着它那棉花团的翅膀去吃食了。
独特的手机铃声响起,我瞬间觉得天黑地暗风雨欲来,再不情愿也是火速飞奔到床上捉住手机。
[老爸]
我颤抖了两秒,冷静的接起电话,用极甜的声音接听,嗲声嗲气的,“父皇,您找儿臣
有什么事?”
“好好说话。”老爸一吼,我立马乖顺。
“老爸,有何吩咐。”
“这已经是年末了,你是继续和小张相亲培养感情还是给我带一个品行不错的准女婿回来,自己掂量。”电话那端老爸笑呵呵的说,心情还不错。
我下意识反应就是,“老爸,我听你的去相亲还不行么,可是我真的不能保证相亲就能相中人家,我太挑剔了你不是不知道。”
“我和你妈都很中意小张……哎呦老婆轻点,好好好,是我自己中意小张,现在是我和女儿打电话了给点面子……”电话里老爸老妈又开始拌嘴了,时不时伴有老爸哀嚎声,一定是老妈的掐指神功又开始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