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阴魂不散1
中心校和学区的人几乎都走光了。毕竟现在是寒假,年近了,个个都归心似箭的。
李校长倒还在。他自己标榜是以校为家的。
当然,还在的还有一个刘伶伶,我和她约好的。
到中心校的时候,也才下午三点多,时间其实还早。然而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这时候我已经有些倦了。
伶伶心疼地嗔怪我,要来这里,怎么还喝这么多酒?
我故意邪邪地说,放心吧,误不了办事的。
说完伸手去抱她,她的手狠狠地排在我的手背上,说,去,赖皮虫。
我乘势翻躺在她床上,说,是你不理我的哦。不是我不理你的哦。那我先睡了啊。
她恨恨地白了我一眼。但还是帮我拉住被子盖住,顺便扯下了我的鞋袜。
一个好觉。
84阴魂不散2
醒来时,天已经黑了。刘伶伶坐在办公桌前,一盏橘红色的台灯压得低低的,她似乎正在全神贯注地看着书。灯光将她的背影放大,整个房间便只她的面前是光明的。
便是这种光明,让人温暖。
没来由地,忽然想起那首词:
梦后楼台高锁,
酒醒帘幕低垂。
便是这样的场景,此前数日的所有郁闷和不快,就这样淡淡地消散了。
我屏住呼吸,生怕自己的声响,破坏这样温暖的静谧。然而她还是感觉到了,转过头来,似乎不很确定,俯身到床前。确认我醒了之后,伸手抚摸了我一下,说,醒来了?醒多久了?饿了吗?
于是我的眼泪就不争气地涌出眼底。
由于背着光,她秀美的脸庞在纷散的发丝里,幽暗地立体着,显得是那么美而古典。
人生有此片刻?夫复何求呢?
我抓着她的手,轻轻地继续在我脸庞上贴着,摩挲着。
良久才说,我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84阴魂不散3
我们散步到附近的小饭店吃了晚饭。席间免不了谈谈各自期末的收入。说起来,我算是有些郁闷的。这个校长当得是大大赔本。
刘伶伶反过来劝我,意思是风物长宜放眼量,不要着眼于目前的得失。毕竟,我们是想,而且很有希望进步的。
我笑笑说,那又怎样?总不能换个岗位就大肆地变本加厉地捞回本钱吧?
刘伶伶说,不是这样说。但是到了一定的程度,不仅能够施展才华,这些附加的东西也会自己来吧。
我笑着摇摇头。
不过,话说回来,中心校今年才算是重灾区,而据说有一个原因,就是报销了我们的所谓培训费。
无疑,是夸大和注水的。
但我们,至少我是哑巴吃黄连了。
吃了饭回来,在刘伶伶的劝说下,我又去旁边的小超市买了两条烟,花了两百多。算是本地的高档货了。提溜着往李校长的宿舍去。
不管怎样,这就是所谓的拜年了,这学期不管你满意不满意,就是这样了。我想。
84阴魂不散4
李校长并没有在,但李夫人看着我们手里的礼物,很热情地招待了我们。我们把东西递给她,她说,你们呀,就会拿这些东西来害他的身体。现在老李的身体可不比以前了呢。我说让他少抽点,他说工作压力大,不抽点不行。
说话间已经自然而然地将东西放入柜子关好。
我暗自赞叹。
不得不服。
她泡了茶,和我们东拉西扯,我们也应付着说几句,无非是什么时候回家啊,孩子什么时候放假啊这类的家常。显然她正孤寂着,难得有人撞上枪口,自然是要狠狠地聊聊的。
我心里暗自叫苦不迭,却碍于她的热情一时间不便就此告退。
幸亏这时候救星来了。
84阴魂不散5
来的是许胜龙和云随月,而碰巧的是,他们手里也提溜着东西。就形状而言,那应该是酒吧。
我们急忙借机告退。
他们见了,有些些尴尬。许胜龙急忙说,杨校长,我正想待会去找你呢。
我说,好啊,那你等会来喝茶吧。就在伶伶宿舍这里。
我们回到刘伶伶的宿舍,闲闲地聊起学校分米的事情。没想到刘伶伶在这件事情上和我有了分歧,她的意思是,我该坚持这些米是学校的,既然是,那就应该所有老师都分得一份才公平。至于住校的老师平时吃了米,那大家背井离乡来这里,难道还不能有多一点照顾吗?而且她小小地替许胜龙抱了一下不平,说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
我反驳说,这样的结果大家都能接受。何况许胜龙本身并不厚道,不能什么便宜都让他占尽。我还说,你在某个位置上,就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感受和想法,你还要学会平衡。
等等。云云。
她说,可是你这样就肯定得罪了许胜龙。也对不起他,毕竟大家都是熟人了。
我笑了笑,说,你猜错了,非但不会这样,他反而应该感谢我,请我吃顿酒才是。若不是我这样解决,他该受多少老师的妒恨啊。
她当然不信,我说,那就打个赌吧。说不定等会他就会来请呢。
84阴魂不散6
自然是我赢了。
许胜龙和云随月大概半个小时后过来。大家随意地聊了聊,时间还早,又拿了扑克打了一圈。大家都不是很在意输赢。牌风倒是挺照顾我们,大概九点多,就赢下了。
刘伶伶收了扑克,准备再烧水泡茶,许胜龙阻住了,说,难得今晚就我们几个人了,我请大家吃个宵夜吧。
我得意地向刘伶伶眨了眨眼睛。
自然也推脱了几句,但是一行人还是出发了。
才走到饭馆,还没坐下,刘伶伶的电话就响了。她一看,就直接按掉了。
可是那电话竟是不肯罢休,又打了进来。
我顺口说,你就接一下吧。
她迟疑了一下,就接了。
我不知道对方是谁,就听得她说,我回家了啊,在家里啊,好啊,有到县城再来泡茶啊。然后就挂了。
同时顺便关机。
我忍不住问,谁啊?惹你不高兴了。
她说,一个神经病,不管他。
大家就坐下来点菜。
这时候云随月的电话也想了,她接电话的语气也不好,说,我和胜龙在吃宵夜啊,怎么,你要请我们吗?···什么,不要无聊了···嗯,在···
她报了饭店的名字。
完了也挂了电话。
顺便说,今天是不是神经病都出动了。
刘伶伶忽然有些紧张,问,是谁啊?
云随月说,还有谁?就是那个神经病王疆域呗,大家都说他犯花痴的。
刘伶伶说,你告诉他我们在这里?
云随月说,是啊。我跟他说我和胜龙在一起,我就不信这个小气鬼会来当灯泡。
我心里暗暗想,所谓士别三日,以前平和淡定的云随月,而今竟也有几分泼辣了呢。
但我转头看见刘伶伶脸色一下子不好起来。忽然间明白过来。我握住她的手说,怕什么呢?不怕丑就尽管来呗。
没多久,也就是我们刚点完菜的时候,听得门口一声摩托车停住。
王疆域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