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重回美岭9-2
第二天在焕然一新的操场上升国旗,朝阳温暖,空气清新,大家都神清气爽,虽然孩子们国歌唱得不好,升旗手拉线紧张,但那一张张庄严而兴奋的小脸,还是很让人看到祖国未来希望的感觉。
新学期就这样缓缓启动了。
到周五,我将手头的材料归拢准备好,又和郑东兴核对了一遍基本的情况,包括适龄儿童的入学情况这些比较实在的东西。然后带了一堆册子,去学区领报表。我希望可以一次性搞定这种烦人的活儿。
虽然,我更希望可以一次次地跑学区,以为那里有刘伶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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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得学区,已经是下午最后一节,没上课的人都走得了,学校竟然颇为冷清的感觉。张春博和叶秋富都搬了宿舍,幸亏两个人都在。问了原因,也是因为需要留下来加班作报表材料——而新的报表表格,教导主任去县里开会,好像还没领回来。
这就有点烦人。
不过叶秋富说了,教导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估计晚上会把报表拿过来,交代给老总务那边。
我想这也好,反正就是等等。
虽然学校走了很多人,但是这两个熟人在,意味着许秋志、林美韵都也会在。
刘伶伶也在。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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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五六个人一起吃饭,胡乱聊天。
基本上是倾向于关心我去美岭的情况,我这时候也已经说不出好不好。
说好呢,现在远离学区这种领导中心地点,似乎更加自由,这种自由或许可以让我真的比较好的施展身手,孩子不多,老师比例也不算高,但所谓的“指导”和检查应该也会少些,而群众对老师又会有一种信任。如果美岭的群众和上美岭的群众一样好的话。
那么,也许我真的可以开始尝试我的教育乌托邦。
说不好,我也已经知道我的去美岭而不是留美岗,是有人下了黑手的缘故,这个人是谁,我也不想去追究。根据之前设计的道路,也许就此越来离上升或中心越来越远。那么,我的人生是不是就此定型?我终是还有点不甘的。
但这最关键的是,我和刘伶伶就必须这样分开。
空间上的距离是否等同于心理上的距离,我不清楚,但我的内心,我知道我更加需要刘伶伶。可是,未必我就真的能够改变她,继续吸引她。
我不是很有信心。
但反过来想,也许这未必完全是坏事,如果经受不住考验,那么这样的爱情总是脆弱的,早分也未必是坏事。
或许,更本质的是,我们才能更好的看清,我们各自的需求是什么?
我一副豁达的样子,用诗情画意的语言向他们描绘这一周的工作:激情,理性,效果极好。
他们都说,这样很好,去了一个地方,也是不要灰心的。总有机会是不是,关键要保持好斗志。
因为是傍晚,大家只是吃饭,也没喝酒,林美韵跃跃欲试,说今晚可以好好打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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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后,大家稍稍散场休息,我跟着刘伶伶到她的宿舍去。进了门,我的心骤然砰砰急速跳了起来,竟不管不顾地将门掩上,反锁。我颤声说,伶伶。
这一声,仿佛已经隔了千山万水,隔了千秋万代。真的,虽然不过短短两天,可是,仿佛太久太久。
刘伶伶背对着我说,嗯。
我大着胆子上去抱住她,在她耳边呢喃,说,伶伶,我真的是想你了。
她抓着我的手,任我抱住她,低声说,你去那边,受苦了吗?
我说,不苦。
她说,我知道你的,你这个人,做起工作来,会忘记很多事情的。
我内心有点伤感,还真是如此。
但我没有接她的话,说,伶伶,我们都买个手机吧。美岭,也是通了手机的。
她说,你不是怕贵吗?
这是我暑假里有一次谈论时候说的话。
我说,伶伶,此一时彼一时也,怎么能够一概而论呢?
哦,是吗?因为你做了校长的缘故吗?
我内心此刻正好盘算如何报销这个手机的问题。差点儿也就脱口而出了。不过关键时刻还是刹车了一下,说,不是,是我们这学期已经分在不同的地方,我们又这个需要。你知道吗?昨天我想到给你电话,又不知道打给谁才好的时候,心里可是真的急得很呢。
她的身子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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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样轻轻搂着很久,以至于我开始发热。
她说,我们出去吹吹风吧,这屋里闷的。
我知道她也开始热了。
但她的脸面就是薄了些,那么就出去吧。
到张春博宿舍门口取车的时候,他们四个人已经开始在泡茶。林美韵见了大叫要开始打牌了。我笑着说,你们四个先打,输的等会儿再换我们。伶伶刚来镇上地方还不熟,我带她出去转转,以后家访也好认路。
这纯粹是胡扯。
但可以掩盖尴尬。
我指指点点,告诉她各个角落的地名,差异等等。顺便把我当初在中心校的一些传奇性的故事都告诉她听,她自然听得津津有味,问东问西。气氛一时间极为和谐。
更和谐的是她的手紧紧环住我的腰,她的胸贴着我的背。
我并非不识女人的人,但这么纯粹的爱情力量,冲击着我,我还是昏昏的酥麻。
我说,伶伶,我现在很快活。
为什么啊?
比任何一次带你都快活。
她夸张地将身子扭了扭,离开我。又拍打我的后背,说,你流氓。
我不管,把没有掌控油门的左手后探,抓着她,说,伶伶,这就是小别胜新婚吗?真的这样离开你一会儿,我才发现你的重要性。
她又打我一下,说,谁和你新婚了。
我呵呵笑,不说。
但她一定是很受用的吧,她将脸贴着我的背上。
好一会儿,我们谈回手机的事情,我把我的打算告诉她,我说,我们学校现在的电话是外市的,麻烦,我准备停掉它或转掉它,然后买一个手机当做学校的联系电话。这个电话算是公用,由我掌管,话费每个月学校报销一个定额,比照以前的平均话费。这样学校和我的开支都可以节省一下,和你联系也比较方便,不用固定在那个地方接打,可以和你说说悄悄话。
她说,那我手机和话费呢?
我说,我给你报销吧。呵呵。
她说,说真的啊,不许反悔啊。
我说,就怕你不跟我说呢。
她说,就是啊,一分钟你六毛我六毛,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我沉默一会,说,这倒是个问题,不过可以发短信,还可以翻看复习呢。
她贴着我的背部的脸轻轻磨蹭两下。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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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回到的时候,恰好他们四个杀完一盘,却是张春博和许秋志输了,看时间才八点多,我们接着杀了一盘。
不巧是我们赢了。
后面自然是去宵夜,喝酒。
一切好像都在重复,可是大家也都知道,是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两年前喝酒的那批人,真的剩下了的,就我们三个男的加一个许秋志而已。
所以,我们频频祝福他们,希望他们能够好事得谐。
至于叶秋富和林美韵,其实也大抵不会跑掉了。
可虑者就是我和伶伶了。
但我们都很坚强。
当晚我和张春博睡一起,大家都喝多了,倒头都睡下。
第二天教导果真取了报表来,老总务和张春博,叶秋富都行动起来开始作材料。我叹息着前任老总务对我的照顾,新的老总务虽然也是不错的,但毕竟做起表来还是有些不大对头。最重要的是我真的必须自己填表。
我领了表到张春博宿舍,用铅笔核对着,也草草填好了。
这两天我们几个人都在一起吃饭打牌,不在兼涉其他事情,竟也觉得时间飞快。
星期日一早我将表格交给老总务。便带了刘伶伶搭车去县城买手机,最后分别买了一个,她的外形漂亮些,我的粗笨些。花了两千多。几乎把郑东兴交代在我口袋里的钱给花光了。
晚饭后我独自回了美岭,刘伶伶竟尔流下泪来。我跟她说,不要哭,我估计很快又要来开会了。这报表也就我先填好的。但学区肯定还要重新召开一次会议的,除了报表还有工作计划会。
也许下星期我还要接连来几次。
她说,给我电话啊。
我点头,说,好的。
但车子离开镇上,暮色开始合拢过来的时候,我还是觉得,一阵阵失落。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