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特殊任务11-7
我们一行人护送着这宝贝一样的卷子到主考室去,程序安全起见,自然先是封住了的。
见了棺材脸陈科长,他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地听完搭档的陈述之后,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你几岁了?比中学生还不如是不是?你中午吃的是什么?是狗屎还是猪食?你是哪个学校的?你是怎样混入教师队伍的?教师怎么会有这样的弱智儿童?连打个洞都不会,你还会干什么?捧卵葩(卵蛋)会不会?是不是以后结个婚都要人教你?······
我发誓我从没有听过这样恶毒的话。
由于副主考,巡视员和搭档在前面,另外还有几个应该也是领导一类的人在前面,大家的脸色都不好,我只好在外围看着,看起来,我倒像是无关紧要的人。是过客,是陌生人。
他骂的是搭档,可是我觉得我也受了侮辱。
不过我只是冷漠地看着他,这种人,或许不值得我拍案?
也许是我不敢对他拍案。
我只觉得当时天气是热的,但我的心是冰凉的。
最后是主考的副镇长大人解围,毕竟她不是和我们一个系统的。
她说,该怎么处理就处理吧。这样拖着也不是办法。
解决的办法自然是拆封重验。这必须动用到机动的封签,封袋之类。
他骂骂咧咧地让人去申请机动用品,一面翻看检查。
大家都看着他,毕竟,如果要把这班考生再度重新叫回考场,一一监督着重抄一遍,对学生和对老师而言,都是巨大的折磨,简直可以算是重大事故了。
他最后说,再封上吧,我看是很险,大家都祈求平安吧。运气好,明天领了一百元回家去度假,运气不好,下学期等着通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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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副主考和巡视员的帮助下,我们战战兢兢地再度吧卷子封好,登记,走人,吃饭。
到得食堂的生活,人已经大半散尽,只剩得剩菜剩饭。领导们自然有小灶。
不过我和搭档,也是无心吃东西了。
倒是他很歉然地说,对不起了,杨老师,如果要通报,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
我笑笑,说,没事的,我陪着就是。
其实心里也不是什么好滋味。
77特殊任务12-2
这晚上自然颇不宁静,一个人在阳台上看镇上的星星点点,蚊虫就在灯下,眼前飞舞,但宿舍门口的路灯,照例是暗暗的,凭空多出几分压抑,心情极其不爽。
同宿舍的人也知道了下午的事情,但都安慰我,应该没事的。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个棺材脸肯定不能放过你们。威吓下属只是他的狗屁习惯,实在不用挂在心上。也许他现在已经忘记你的样子了。
我当然也想到了这层。但是心中的压抑无论如何无法挥去。
我忽然渴望一种东西,也许是我盼望许久的——自由。
我一直在寻找,可是被自己所谓的崇高理想和责任压抑太久,这晚上,它忽然就冒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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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八点吧,王疆域走过来安慰我,坚冰,我们搞行政的,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你不用这样子啊。
我转头看他,说,怎么,陪我去喝一杯。
又加一句,不会耽误你回来应卯的。
王疆域说,我就喝一瓶,你也不能喝太多。
我们骑着车子到了昨天看到的夜市的地方。溪风习习,煞是凉爽,我叫了一箱啤酒过来,点了几个卤味,慢慢喝,慢慢聊。
我先说,疆域,你可是我们学区老师的榜样啊,我们刚来报到,当时的王区长就大力宣传你了。
王疆域笑笑,都是干苦力的,有什么好宣传的。
你在虎坑,过得应该不错吧?
怎么说?我觉得就那样,在哪里都一样。
其实我羡慕你,民众的评价不错。我觉得这是最值得珍惜的。
坚冰,你也不是第一天教书了,还有这样的思想啊?我听说你在美岗和美岭的口碑也挺好。但是你觉得是你要的吗?
我一时语塞。好像真是那么回事。
我问,那你怎么考虑啊?
坚冰,基层是不能出头的啊。水往低处流,当然得想想法子。
哦。
你呢,坚冰?
我说,好像,也不是很有所谓。我常常害怕,即使倒学区里去,遇到不如意了,我又能怎样?
他主动举杯,说,这种事情,也要看自己的选择啦。
我忽然说,你决意上升,你不怕我跟你竞争啊。
他脸色微微变了,忽然干笑一下,说,竞争好。我们是鼓励竞争的。有竞争才会有进步呢。
我呵呵笑了一下,举杯敬他。
后面他就几乎不喝酒了,我喝了几杯,忽然一缕鼻血从鼻孔里迸射出来。
他按住我的手,不让我继续喝,我不理他,拿了面巾纸堵住鼻孔,又开了一瓶。
他忽然很动情,说,坚冰,要是我,我不会喝了。
我说,所以你是你,而我是我。来吧,为你明年高升干杯。
他只是浅尝。
也许是喝得太快了,我很快就晕了。
我叫来老板买单,他倒没和我抢单。
回去自然是他载我。
我就听到他好像是自言自语,他说:我会成功的,我不会让人挡住我。
也许我是真醉的,所以好像没听见。
77特殊任务13
第二天的物理化学连着考,也许是卷子比较薄,也许是老师们的经验都提升了,也许学生们也放弃了最后的希望赌命,总之,风平浪静,没有涟漪。
午饭后,领了这几天辛苦的一百大洋,载着王疆域回家。
到我家大概一点多,天气还很热。我邀请他在我家坐坐,避避暑气。
昨晚的话好像是不记得了。
他满口马列,一面讲他当初去虎坑的事迹,如何难,如何克服,如何想,如何做。总之,是扎根山村,服务教育的意思。
我说,如果一直让你这样干下去,你也会坚持吗。
他说,会吧。毕竟有自己的心血,有割舍不下的东西在。
我听得几乎吐血。
但是还是说,我倒是想改变一下。我总觉得这样子难以尽展我的本领。或者说,我干得不快活。
他说,坚冰啊,这基层的事情,总得有人干的。上面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你看,我们毕竟还是领导,有点主动性不是?我看,安心立命,好好考虑把自己的职能工作做好,做得好了,领导自然会看得到呢。
我说,那么,关系,背景和后门这些东西,你怎么看啊?
他说,这当然也是个人的喜好了。如果觉得想做,就做,也没什么啊。不过如果没本领,坐在那个位置上,除了让人嘲笑,也没什么好的。
我说,你是有本领的,在更高的位置上,一定能够做得更好。
他干笑。不答。
我觉得无趣。
太阳软了下去,他骑了车回家。
77特殊任务14
王疆域走后,我在楼上发呆了一会儿,然后进入房间,拿起电话,拨了刘伶伶家的电话号码。
刘伶伶不在家,她妈没说她去哪里,好像是说去找同学的意思。我有些怅惘。交代她妈妈让她回来后打电话给我。
然后倒头睡下。
也不知道多久,忽然听得床头电话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