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开的一瓶酒，桌上放了两个杯子。
有我的一个。
曾经周末的时候，每次只要回家，都会跟父亲喝点，谈点工作上的事儿，也聊点其他的，甚至会陪父亲摆上几象棋，总之父亲很享受那种情境。
但今天，诺大的餐厅里就我们两个。
餐桌比较大，是父亲盖这座房子时特地留出来的餐厅，那个时候家里的客人比较多，都是父亲一些业务上的关系和朋友，基本上每天都来客人吃饭，所以便订做了一个很大的餐桌。自从爷爷奶奶去世后，家里的餐桌就没怎么用过，因为我和妻还有女儿基本都不在家，他们就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基本在厨房里就将就了，或者干脆就到客厅里的茶几上边看电视边吃，只有在逢年过节家里人都到齐了的时候才会将盘子碗儿的摞一桌子。
“坐下吧！”父亲将我面前的酒杯倒满。
“我不喝了吧，昨晚喝的到现在看到酒就想吐！~”
“喝点吧，喝醉了第二天肯定难受，再喝点酒能压一压，这个我比你经验多。”父亲边说着，并没有停住手。
酒倒满了，我想父亲也许要跟我来此长谈吧。要不然，他是不会这么劝我酒的。
当然，这也不能算作劝，也或许父亲知道男人总是要在酒后才能说出一些心底的话，从老家走出来这么多年了，等自己的思维成熟了，便有了很多的秘密，一些只能跟朋友，同学说的秘密，而不能跟父母说的秘密。
这话父亲曾经对我说过，所以，他很理解我这岁数的心理。
“打算怎么办？”父亲夹了口菜，然后放下筷子的瞬间。
“我也不知道，看看再说吧。”我没动筷子，而是从兜里掏出烟。
“你是不得罪人了？”蓦地父亲在短暂的沉默后。
“没有吧？”我知道父亲的意思，是说单位上的人际关系。但自己说出这句话的同时，也在大脑里搜索着。
“按理说，这件事跟你没多大关系，毕竟你不是他的亲生孩子，只是个女婿，于情于理应该是扯不到你身上的。”
“我觉着也是，但我想芳芳的事儿跟这肯定有关系，她都调到那个医院那么长时间了，到现在还是个护士，只不过她自己没说就是了。”
“肖磊知道么？”
“我觉得他应该知道吧？我也没问过他，但这事出了他也没怎么说话，再说，就凭芳芳那性格什么事儿不跟他说啊？再说了，他们俩整天往那边跑，家里的事儿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恩。”父亲肯定着。
“那你的意思是，我这是让人借题发挥了？”
“有这个可能~你想，这种事情原本并不属于你的部门负责，怎么突然会让你去？”父亲大概仔细分析了事情的原因。
“那也不一定，有时候我们部门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从其他部门借人用，这很正常。”
“那你经常到其他部门帮忙？”
“不经常，我有我的事儿，帮忙基本都是他们去。”
“那天跟你去的那个领导跟你很熟？”父亲有意在让我按照他的逻辑思考。
“还行吧，反正平常也是客客气气的，对他很尊敬，我跟他也没什么矛盾！~”大脑中仔细的盘点着那位领导平日里的为人。
“那这件事属于他们部门负责？”父亲还不死心。
“是属于他们部门，那天他说他们部门的人都出去了，所以在电梯里跟我开玩笑说要抓我壮丁，跟他去忙活个事儿。”
“跟你竞争的那个同事跟他的关系怎样？”
“都差不多吧，我们单位的这种关系很复杂，说不定谁跟谁就有裙带关系，很乱，再说那个领导也是属于实权派，我们平日里都巴结着，恨不能找个单独出差的机会跟他套套近乎。那天让我跟他去办事，我还觉着捡了个机会呢。”
“你看吧，平常都轮不上你，关键时候碰上了，有这么巧么？”
“要说，这事儿是有点巧，但……”我觉得还是不可思议。
“出了事儿之后他又找你了么？”父亲喝了口酒。“就是跟你一块儿去的那个。”
“没有！~”
“我估计十有八九你是让人算计了。”父亲放下酒杯，看都没看我一眼，自顾自的肯定着。
“这很难说，回头我得查查！~”我掐了烟，有些恨恨的。
“查什么查，你现在这种情况了，你上哪儿查去？节外生枝你懂不懂？”父亲抬起头，一幅严肃的表情。“别以为你再单位上有几个狐朋狗友的就能查出什么来，现在估计人家都躲着你呢！~”
想想也是，一连这几天的确没有接到那些往日里整天混在一起的同事的凑酒局的电话，在一起喝酒的基本都是同学还有一些单位以外的朋友。
“我看这事儿你还是等等再说吧，现在先别惹事儿了，先把家里的事儿处理好再说。”父亲掉过话头。
“看看吧，下午去小张家里趟，上午发短信叫我，估计是有什么事儿跟我说。”
“听听她说什么，如果没有其他的事儿，这事儿你也别怨她了，估计当初她也是好意，一个大男人别老拿点什么事儿抓着不放，以后你得改改你这个毛病。”
“谁知道还有什么别的事儿，我现在没法相信她。”恨恨的，喝了一大口酒，呛到了。
“那也没必要，人家也是要和你过一辈子，瞒你也没什么好处，何况小张还不错，事儿不多，不像那些媳妇毛病多，再说就你弄得这一出也够小张气的了，你还想怎样？~孩子都这么大了，你也三十的人了，自己考虑点以后。混不上就混不上，以后再找机会，人这一辈子长着呢，你敢说你以后就在这个单位里里混一辈子？连这点儿志气也没有？再说小张也很疼你，虽说不上班，但人家也给你看孩子看得这么大了，我和你妈都去不了，孩子都是她一个人看大的，看孩子也不容易，尤其是这闺女像你小时候一样调皮捣蛋的，所以，你那点事儿我看能断就断了吧，别以为你找了个好的就怎么样了，时间长了还不是一样？！过日子还得踏实点，整天光弄那些花里胡哨的有什么用？到头来是亏得还是你自己，你现在这个年龄也知道什么好什么坏，自己也知道好赖，以后遇事儿多想想，别动不动就摔盘子砸碗的，孩子才三岁你就下手打，睡着觉打出毛病怎么办？到时候你后悔都找不到地方……”
父亲一口气数落着我。